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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看了這三道題目,很不自在,悶悶的坐了一會,免不得想要落筆,毫無思路,連破承也沒有一句,不覺精神睏倦,就伏在號板上閤眼睡去。只聽有人喚道:“寶玉還不快做文字。”
睜眼一道金光,顯出他失去的通靈寶玉在號板上定定懸着,便覺文思泉湧,汩汩而來。也不留心去看那塊玉,趁着亮光展開卷子,拈筆直書,竟如夙構一般,頃刻間三篇落稿。抬起頭來,見天色大明,那塊玉已不見了。重又研墨照稿謄清,從頭至尾唸了一遍,頗覺得意。詩題是:“此日中流自在行”,寶玉素長於此,越發機神流利,一揮而就。
正打點上去交卷,因號門未開,且在自己號中坐等片時。
忽聽得同號裏頭喧嚷起來,說:“這一個人吊死得奇,怎麼好好的坐着,把繩子套住脖子裏就會死了”寶玉不信有這件事,便出號踱將過去,已有許多人拿了他這本卷子在那裏瞧。寶玉擠不進去,只得站立在人圈外面,聽一個人笑道:“你們看,剛寫上題目沒做一句文字,倒有閒情逸致填起詞曲來了。”說着,一頭念道:
淚燭催何急,冰蠶凍欲僵,迴廊步(屜木)空留響。可記得,小犬吠,花陰覷紗窗月上。奴也曾,漢皋貽玉佩,洛浦解明璫。誰料你,鴛鴦雙鎖春風穩,忘卻了,蝴蝶三更夜夢長。都因是,結下的前生孽帳。到如今,只落得珠沉玉碎增惆悵。休思想,高攀蟾窟桂枝香。調寄《世難容》寶玉聽那一個人念畢,旁邊的人都鬨然道:“這是幹了負心事,冤魂到場裏來索命,附在身上寫的。”當下紛紛議論,早有號軍回明瞭號官,稟了監臨。就有許多人進號來,把這個人抱放在地上,摸他胸前猶溫,趕緊提發的提發,擦胸的擦胸,又拿官桂散用筆管吹入兩耳,再灌薑湯。那人命不該絕,漸漸甦醒,正值開門放牌,便命號軍背至號門外,交給打掃夫背出。
有人認明,擡回場內查明坐號貼示。
再講寶玉聽見此事,心跳不止,連忙上去繳了卷子,走出頭門。李貴領了焙茗、鋤藥等四個小子早在門外伺候,見寶玉出來了,便引上了車,先回寓所。因賈蘭尚未出場,留幾個家人小廝等候。焙茗等先送寶玉回寓,早煎好蔘湯端與寶玉喝了。
寶玉無精打采的躺在炕上,焙茗上來問話,寶玉只是嫌煩,打發他走開。只想場中之事,一定他也和什麼人有了私情,後來另締婚姻,害那女子不知怎麼樣死了。怨不得他來索命,那女子有這樣詞筆,也是雋慧不凡的,死了豈不可惜!這不是我和林妹妹一樣的故事嗎?雖然我與林妹妹毫無苟且之事,但他詞句內也不過花前月下,情去情來,沒有寫玷污那女子的實跡。
這負盟之處,已經過不去了。我再進二三場,倘林妹妹也像這樣找我來了,出那麼的醜,豈不是求榮反辱?寶玉一個人躺着盤算,直等到黃昏後,賈蘭也回來了。寶玉勉強起身問了幾句場裏頭的話,說:“你也趕得快,今兒就出來了。”賈蘭答道:“侄兒不過敷衍完篇而已,就捱到明兒晚上出來,也是這個樣兒。”寶玉笑道:“很難爲你了。”一時便叫端飯,小廝們連忙應着,端上飯來。寶玉點景用了些,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