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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府激走了衆商,止追出一小半來,又只得拿經承書吏來追比。這些人平日雖用過官錢,但弄到手,都嫖賭穿喫花費去了,哪裏積聚得住,況內中還有死絕逃亡的,也有把錢捐官做去的。凡出仕的,都行文到任所提來,死亡的捉子孫追比。
現在也有富的,也有赤貧的,都也派千派萬。起初變賣產業,共也追不上幾千。過後寄監追比,把運司府縣幾處監都坐滿了。
逢期都提出來夾打,比過幾限,也追不出些須來。許知府叫他們扳出些親戚來,又追不起,於是因親及親,兼及朋友鄰里。
竟還有素不相識的,也扳來搪塞。你想那些窮百姓,一兩五錢的怎麼湊得起許多來?又著落賣妻子完納。可憐人家少年恩愛夫妻,也不知拆散多少!依舊無多,又沒法再追,只得又把當日曾賣過房產與人的,再追買主,半價入官。起初還是產業、傢伙、物件,後來連娶兒女的,也都有拔根杜絕。把些人家都弄得水盡山窮的,還不得丟手。並且拿房產變賣,又沒人敢買。
連鄉農殷實的也誣扳他數千,家產立盡。犯人牢裏容不下,連倉裏也坐滿了,揚州城裏的人少了大半。許知府又想出個毒計來,真是喪心天良!竟把這班人的妻女拘來,揀有姿色的,著落水戶領去完價。那些落水戶得便宜,只可憐那些婦女,也有好人家的,也有貞烈的,投河、墜井、懸樑、白刎者不一而足,不知逼死多少!天理何在?正是:一朝飛禍起蕭牆,忽若楊花萎路傍;不惜此身作秋葉,肯隨浪逐野鴛鴦。
也有些軟善的,起初還羞澀,後來也就沒奈何,只得順從了,這正是:身世漂流產業荒,向人強作倚門妝;含羞坐對窗前月,一曲琵琶一斷腸。
可憐把個揚州繁華之地,直弄做個瓦礫場。又湊起有一二十萬解去。許知府又思量要脫身,將此事委江都、泰興、興化三縣追比,他卻假託上省到撫院處掛號,竟私自逃走。三縣知這個風信,趕至徐州追回,沒奈何只得備些厚禮,差人上京,求倪文煥向魏監處求寬限。又求他兒子的家書,諄囑差人,星夜進京。文煥收了禮,看過家書,未免也動憐憫桑梓之心,隨到魏監私宅,將家書念與忠賢聽,說揚州事不妥。魏監差去緝事的人回,也是如此說。忠賢才同李永貞計較,永貞道:"恰是追急了,恐其生出事來,如今且將二人喚回,寬下去不催他,自然安靜。只把汪運使問個輕些罪兒,再處。"忠賢應允。
只見門上傳進塘報來,道:"酋兵犯廣寧。"忠賢便吩咐兵部行文各邊上,撥兵接應。又著傳諭軍士官,緊守城池。兵部火速遵行。
此時,酋督精兵六萬入寇,廣寧人心惶惶,俱要逃竄。廣寧兵備道袁崇煥即刻下令道:"虜騎猖獗,爾等縱使逃出,也被他追殺,將何抵擋?況此城自本道修築堅固,儘可把守。本道與此城爲存亡,諸軍民亦當竭力守禦,於死中求活。本道斷不似熊經略、王巡撫二人,不死於疆場,反死於獄底刀下,爲天下後吐笑。"衆將官並軍民見他如此激烈,都以死自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