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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字字激昂,言言沉痛。
黃、李兩人聽着,也着實佩服。卻是座中這些人。那坐得近的,倒還肅靜無譁;那坐得遠一點兒的,卻都是交頭接耳,卿卿噥噥,把那聲浪攪得稀亂。幸虧這鄭伯才聲音十分雄壯,要不要大喝兩句,這些人也便靜了一晌。雖然如此,卻還有一樁事不得了,他們那拍掌是很沒有價值的,隨便就拍起來。那坐得遠的人,只顧談天,並沒聽講。他聽見前面的人拍掌,便都跟着拼命的亂拍,鬧到後來,差不多講一句便拍一句,甚至一句還未講完也拍起來,真個是虎嘯龍吟,山崩地裂。
閒話少提。旦說鄭伯纔講完之後,跟着還有好幾位上去演說,也有講得好的,也有不好的,也有演二三十分鐘的,也有講四五句便跑下來的。黃、李兩人數着,有四位演過之後,卻見昨天來的那宗明步上壇去了。去病向着克強耳朵進悄悄的說了一句道:"這便是宗明。"克強道:"我們聽聽他。"只見那宗明拿起玻璃杯,呷了一口水,便劈盡喉嚨說道:"今日的支那,只有革命,必要革命,不能不革命,萬萬不可以不革命。我們四萬萬同胞啊,快去革命罷:趕緊革命罷!大家都起來革命罷!這些時候還不革命,等到幾時呢?"他開場講的幾句,那聲音便像撞起那自由鍾來,砰砰訇訇把滿座的人都嚇一驚。到了第四五句聲響便沉下去了。這邊黃、李兩君正要再聽時,卻是沒有下文,他連頭也不點一點,便從那桌子的左手邊一跳跳下壇去了。衆人一面大笑,還是一面拍掌。跟着一個穿中國裝的人也要上去演說,他卻忘記了右手邊有張椅子當做腳踏,卻在演壇前面上頭那張桌子的底下苦苦的要爬上去,卻又爬不上,惹得滿堂又拍起掌來。那人不好意思,訕訕的歸坐不演了。隨後又接連着兩三位演說,都是聲音很小,也沒有人聽他,只是拍掌之聲總不斷的。
黃、李兩人覺得無趣。正在納悶,只聽得又換了一人,卻演得伶牙利齒,有條有理,除了鄭伯才之外,便算他會講。仔細看來,不是別人,就是昨天帶着小寶來坐了半天的那位少年。
二人十分納罕。正想間,只見那宗明引了鄭伯才東張西望,看見黃、李兩位,便連忙走過來,彼此悄悄的講幾句渴仰的話。
鄭伯才便請兩位也要演說演說。
原來李去病本打算趁着今天志士齊集,發表發表自己的見地,後來看見這個樣兒,念頭早已打斷了,因此回覆鄭伯才道:"我們今天沒有預備,見諒罷!"伯才還再三勸駕,見二人執意推辭,只得由他。這邊這三位一面講,那邊演壇上又已經換了兩三個人,通共計算,演過的差不多有二十多位。那黃、李兩君卻是除了鄭伯才、宗明之外,並沒有一個知道他的姓名。
看看已經五點多鐘,那些人也漸漸的散去一大半,卻是所議的事還沒得一點子結果。
鄭伯纔看這情形,不得已再上演壇,便將民意公會的意思說了一番,又說道:"前回已經發過好些電報,往各處的當道,但是空言也屬無益。現在聞得東京留學生組織的那義勇隊預備出發了。我們這裏組織一個和他應援,格外還打一個電報去東京告訴他們,諸君贊成嗎?"大衆聽說,又齊聲拍掌說道:"贊成,贊成,贊成,贊成!"鄭伯才一面下壇,一面只見那頭一趟演說那位穿西裝的人,正要搖鈴佈告散會,只見衆人便已一鬨而散,一面走,個個還一面記着拍掌,好不快活。
那鄭伯才重新來和黃、李二人應酬一番,說道:"這裏不大好談,今晚想要奉訪,兩位有空麼?"黃克強道:"鋪子裏有些不方便,還是我們到老先生那邊好。請問尊寓哪裏?"伯才道:"新馬路梅福裏第五十九號門牌湘潭鄭寓便是。今晚兄弟八點半鐘以後在家裏專候。"黃、李兩君答應個"是"字,各自別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