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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收藏了。老人珍重而別。原來女師蓮岸,始初因要走遍天下,自己改名"白從李",一向相傳俱是"白從李"稱呼。今日被老夫索取天書,叫出"蓮岸"兩字,若是一個沒記性的看官,險些看錯了。自後,那女師感念當時出身之異,仍復原名"蓮岸",去了"白從李"三字,看官謹記。
當時,蓮岸送老人去了,滿心不快。自想:"景道逃亡,寶鏡遺失,種種不利。如今又被那老人叨絮了半日,他要討去天書。倘若此書一去,我便立腳不住了。"遂要差人,令宋純學引王昌年到柳林來。又想道:"無名小將出去不濟事,必得光祖親去纔好,這營裏有崔世勳老將,可以支持。"立定主意,即刻喚光祖來分付道:"我也不寫諭單,你一路小心,尋見了純學昌年,叫純學速引昌年來,並與他說明崔小姐等待之事。在外不可羈留。"光祖領命,出柳林而去。蓮岸遂進內房與崔小姐閒話。
到了晚同,同小姐喫酒。忽聞得外營裏一片聲響,只見崔世勳進來報道:"天上落下一火球,大如巴斗,各處亂滾。"蓮岸恐怕驚壞小姐,攜住他手,大家走到外面。一看,果見一個火球,一連滾來,直入他房裏。蓮岸便把小姐交付崔世勳,自己綽了雙刀追至房前。只見那火球忽然分開,內中現出兩條金龍,張牙奮爪把住房門。又跳出一個白猿,竟進房中,取了藏天書的玉匣,飛騰而去。那火球也就火了。
蓮岸呆了半晌,丟下雙刀,來尋小姐。仍舊進房,長嘆一聲,對小姐說道:"我自出山以來,千軍萬馬,憑着這卷天書,橫行四方。不意今夜火光中連匣飛去,此天亡之兆。從此以後,一心只想昌年到來,爲固守之討,不復再圖外事矣。"小姐道:"大師安心,古今成人業者,豈必盡有天書。不妨打起精神算計下去,再作理會。"蓮岸悶悶不樂,按下不提。
卻說焦順被老潘出醜之後,與焦氏商議,進京謀襲世勳的武職,遂帶了銀子行到京中,不期察訪王昌年中了進士,現居刑部。他兩個平日間極不相投。焦順想道:"昌年既做了官,豈無多少同年在各部裏,我若要襲職,他心上怎肯。只說我不是崔家嫡子,便永世也襲不成。不如寓一個僻靜所在,等待昌年轉了外任,我好出頭,無人攔阻了。"打算停妥,就在京城外邊尋一寺裏作寓。這寺叫做"普淨寺",不多幾間屋,甚是幽靜。寺裏一個住持,又有一個小徒弟。住持法號"四靜",生平慣喜結交光棍,所以京中光棍大半在普淨寺裏做巢穴。
一日,焦順尋寓,走進寺中來。四靜接住問道:"居士從何處來?"焦順道:"小弟姓崔,是河南人,先父陝西總兵。小弟到京襲職,因有事羈遲,要尋一間寓所,多住幾月。"四靜道:"原來是一位襲職的爺,貧僧失敬了。若要寓所,何不就下此處,再不敢與爺計論房金,只要爺做官後時常青目。"焦順道:"豈敢,房金決不短少。"四靜大喜。便打掃一間側屋,將行李放好,連忙去整夜飯,管待焦順。不多時,把大魚大肉排在桌上。焦順道:"何須多費,老師也用酒麼?"四靜道:"貧僧酒便喫些,葷倒不戒。今夜這留,多慢多慢。貧僧明日還要特設相敘。"焦順原是個酒肉之徒,說聲"多謝",兩個猜拳擲骰,喫得大醉。自此以後,甚是相契,不是你請我,便是我請你,焦順又要賣富,說有多少家財,帶多少銀子,襲了職,便可做總兵做提督,指望和尚加意奉承。誰知這四靜是極愛財的,聽了這話,內心甚喜。
過了幾日,有兩個光棍來看他,一個叫做"袖裏剪",一個叫做"眼前花"。四靜看見,便扯進房,說道:"正要寄信兩位來,有一個好主顧在此。"袖裏剪道:"是何等人?"四靜道:"是一個襲武職的相公。"眼前花道:"既是要襲職的,必定京裏有幾個官兒相熟,不可輕易弄他,須用軟繩絆他。"四靜道:"有理。"三個就算計如此如此,方可弄得。四靜大喜,兩個光棍別去。是日,焦順在外間耍,傍晚回來,見四靜做佛疏,就問道:"老師做什麼?"四靜道:"明日有一家施主,要做一日功德。說起來也好笑。"焦順道:"做功德有甚好笑?"四靜道:"有個原故。近邊有一個財主,家甚富。半年前討一個小奶奶,不想他大奶奶極其妒悍,終是吵鬧,這老爺便氣死了。明日他家小奶奶做些好事,說又要請三個道友,與貧借四衆,唸經拜懺,還要帶累爺喫一日素。"焦順道:"這個何妨。"四靜道:"還有一句,那小奶奶是私下做功德,爺不要與人說。"焦順道:"自然。且問這小奶奶自己可來?"四靜道:"貧僧回他小庵狹窄,不必來罷,他卻要來看看,恐怕衆道友不至誠。想是他趁着大奶奶不在家,也喜出來走走,正是少年心性。"焦順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