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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保等誅後,着兵部傳諭:各邊鎮嚴加防守。京城內把得水泄不通,只等到大婚之後,拆去綵樓,方纔放心。
忽一日,聖旨下來道:“魏進忠初任廠職,即獲大奸,勤勞爲國,忠藎可嘉,着賜名忠賢。賞內庫銀八十兩、綵緞八表裏、羊八腔、酒八瓶。”忠賢謝過恩。次日坐廠行牌,提究把守哈噠門的錦衣衛千戶。是日正是田爾耕當值,聞此信息,心中憂懼,在家行坐不安,飲食皆廢,無計可施。妻子許氏問道:“你爲甚事這等煩惱?”爾耕道:“只爲我前日把守哈噠門,王祚從那日進來,昨他招出,故此廠裏提問。”許氏道:“不過罰俸罷了,怕甚麼!”爾耕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止壞官,竟要問罪哩。”許氏道:“太監的買賣不過是要錢,你送他些禮兒,就可無事。”爾耕想了一會,道:“有理!老魏原是皇上舊人,如今聲勢漸大,後來必掌司禮監的。我不若辦分禮,就拜在他門下,他日也受他庇陰。”許氏道:“不可!你是大臣嫡派,到去依附太監,豈不被人笑罵?”爾耕道:“如今時勢,總是會鑽的就做大官。正是: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爲之。”
遂連夜備成禮物,先到門上打點。正值魏監入內去了,先央掌家說合停當,裏外都送過禮。伺候了兩日,方出來。轎到門首,田爾耕迎着跪在道傍,稟道:“錦衣衛帶罪千戶田爾耕叩見老爺。”從人喝道:“起去。”跟着轎後,來至廳前。忠賢下了轎,升廳坐下。田爾耕執着手本跪下,小內侍接上手本,行了庭參禮。忠賢接過禮單,上寫着:“金壺二執,玉杯四對,玉帶一圍,漢玉鉤絛一副,綵緞二十端,紗羅各二十端。”看過說道:“你何以送這厚禮?”爾耕慌忙叩頭道:“小官得罪老爺臺下,望天恩寬恕,足感大德。”忠賢道:“這事非同小可,你怎麼不小心盤詰,皇爺着實惱你。如今幸的沒有下法司,咱替你包涵了罷。你只來說過就是了,又費這些錢送禮,收一兩件兒罷。”田爾耕忙又跪下道:“些小薄禮,送老爺賞人,略表一點敬意。”忠賢道:“既承厚意,不好再卻,收了罷。”
爾耕復又拿過一個手本,跪下道:“小官蒙老爺赦宥,恩同再造,情願投在老爺位下,做個義子。謹具淡金幾兩送上,以表兒子一點孝意。”忠賢接過手本,上寫着:“倭金二百兩。”忠賢十分歡喜,大笑道:“田大哥,你太過費了!才已領過,這定不好收的,咱也不敢當,此後還是弟兄相稱的好。”爾耕道:“爹爹德高望重,皇上倚重。兒子在膝下,還怕折了福。”
於是朝上拜了八拜。忠賢見他卑諂足恭之態,只是嬉着嘴笑。邀他到書房裏坐,二人攜手入來。爾耕先扯過一張椅子,在中間道:“請爹爹上坐!”忠賢笑道:“豈有此理,對坐罷。”讓了半日,忠賢下坐,他在左邊,只把屁股坐在椅子邊上。家人捧上茶來,他先取過一杯,雙手奉與忠賢,然後自取一杯。
忠賢道:“田大哥一向久違,還喜丰姿如舊,咱們倒老了。”爾耕道:“爹爹天日之表,紅日方中;孩兒草茆微賤,未嘗仰瞻過龍顏,爹爹何雲久別?”忠賢笑道:“你做官的人眼眶大了,認不得咱,咱卻還認得你!”爾耕忙跪下道:“兒子委實不知。”忠賢扯起來道:“嶧山村相處了半年多,就忘記了?”爾耕呆了半晌,道:“是了,當日一見天顏,便知是大貴之相。
孩兒眼力也還不差。如今爲鳳爲麟,與前大不相同。“家人捧上酒餚,二人對酌。忠賢道:”田大哥可曾到東阿去走走?可知道令親的消息麼?“爾耕道:”別後二三年,姨母去世,孩兒去作吊時,姨妹已生一子。聞得劉天祐那廝屢次相逼,已出家了。“忠賢聽了,不覺淚下道:”只因咱當日不聽良言,以至把岳母的二千金麥價都費盡了,不得還鄉,流落至此!幾次差人去打聽,再沒得實信。可憐他母子受苦,若有老成人,可央個去討討信。“爾耕道:”孩兒有個侄子田吉,由進士出身,新選了東阿縣。他去,定有實信。明日叫他來拜見爹爹。劉天祐那畜生當日既極無情,後又見姨妹有姿色,要強娶爲妾,受了他許多凌辱,此仇不可不報。今幸舍侄到那裏去,也是天理昭彰。“二人談說,飲至更深才別。正是:
天親不可以人爲,何事奸奴亂走之。
三畏四維俱不顧,忍從閹寺作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