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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衙門各官看他不得,有吏科給事楊所修道:“這廝三綱絕矣!背君父向閹奴,不奔母喪,貪圖富貴。前此不去,猶藉口大工;今日還不去,難道又託言軍旅?我若發他的贓私,他便倚着冰山必來強辨。我只趕他回去終制,這也是天理人情,他也說不去。”遂上了一本,他還皮着臉不睬。到了十月,御史楊惟垣道:“這廝惡貫滿盈,豈可久據本兵,顛倒朝政?不若盡發他的罪惡,與他做一場,除得他去,不獨朝政肅清一二,並可挫魏閹一臂之氣。”便上一本道:
朝野望治方殷,權臣欺罔久著,謹據實直糾,以贊聖明更始之政事。崔呈秀立聲卑污,居身穢濁,上言大臣德政,律有明條,況在內臣。呈秀則首逢之而不知恥,賄賂公行,輦金鑽之者不止。一邱志充,而乃嫁禍於李思誠。河南掌察舊規,以素有名望資俸深者補之;呈秀必欲越十數,用其奸黨倪文煥。文煥在任報滿,然後具題。又未幾,推其弟崔凝秀爲浙江總兵。豈有兄爲本兵,而弟亦握兵於外者乎?蓋廠臣信呈秀爲心腹,呈秀即借廠臣以行奸私。朝廷之官爵,徒爲呈秀充囊植黨之具。是皇上之臣子,皆爲呈秀所寵幸威制之人,天下事真有不忍言者。乞正兩觀之誅,或薄示三褫之典;即不然,聽其回籍守制,亦不失桑榆之收。
其大略如此。這疏一上,呈秀才着忙去求忠賢。此時皇上新政,亦欲優容以全大臣之體,遂批旨道:“奏內諸臣,俱經先帝簡擢,維垣敢於妄詆,本應重處,姑從寬免究。”
又有御史賈繼春,也上一疏道:
崔呈秀狐媚爲生,狼貪成性,才升司馬,復兼總憲。進階宮保,逞無忌而說事賣官;家累百萬,娶娼妓而宣淫作穢。知有官而不知有母,思拜父而忍於背君。綱常廢馳,人禽莫辨。
這本連忠賢也劾在內。忠賢便央徐應元爲他遮護。皇上批本時,見呈秀罪惡多端,遂着他回籍守制。禮科參對試卷,又參了他兒子崔鐸,請革去舉人嚴勘。這件事便要株連多人,聖旨只着他覆試以辨真僞。
崔呈秀此時心緒如麻,正是沒趣一齊來,也不去辭魏監,忙着人僱了幾輛車子,先把細軟與金銀裝回。後來見攻擊得緊,忙忙動身,便把帶不盡的金銀都埋在一間小房內,其衣物箱籠俱貼上封條,交與幾個家人看守,俟再來取,自己帶着夫人與一班侍妾出京。正是:
一朝已失相公威,頹馬長途落寞歸。
恨鎖雙蛾消淺黛,愁深兩淚溼征衣。
依依送別惟衰柳,隱隱追隨有落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