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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秀有個兒子崔鐸,本是膏粱子弟,也曾讀過幾句書,僥倖進了學,在順天鄉試揭曉時,又中了第二名鄉魁。此時鬨動了一城下第的舉子,有的道:“他只做了三篇文字倒中了,也是奇事!”有的道:“他二場已貼出過的,如何還得中?”有的道:“魏家時常送書子與主考,內簾官常得魏家的人蔘,這不是關節麼?不然何以二十四日折號,二十六日才揭曉?停了兩日,都是爲他。”紛紛揚揚的講,外邊也有要動本的,也有要用揭帖的。崔家只推不知,任那些趨奉的牽羊擔酒、簪花送禮的來慶賀。常例送旗匾之外,置錦帳對聯,照耀異常。他便大開筵宴,接待親友。不獨崔家炫耀,南京又中了周冢宰的兒子。時事一發可笑:
兩都徹棘育英才,畫鼓鼕鼕虎榜開。
不爲皇家網麟鳳,卻阿權貴錄駑駘。
崔呈秀做了兵部,便大開賄賂之門,公然懸價總兵、副將是多少,參、遊是多少,用大天平兌銀子。一日,正與蕭靈犀在花園內小廳上打雙陸,呼麼喝六的頑耍,丫頭來報道:“蕭舅爺來了。”呈秀叫請來見。那蕭惟中也戴頂方巾,搖擺來到園中,看時真個是化樂天宮。但見:
文梓雕樑,花梨裁檻。綠窗緊密,層層又障珠簾;素壁泥封,處處更糊白紵。雲母屏晶光奪目,大理榻皎潔宜人。紫檀架上,列許多詩文子史,果然十萬牙籤;沉香案頭,擺幾件鐘鼎瓶彝,盡是千年古物。瑤琴名焦尾,弄作清聲;石硯出端溪,卻饒鸜眼。玉注落清泉,春雪般茶烹蟹眼;金爐飛小篆,淡雲般香嫋龍涎。纖塵不到,只餘清景可人;半枕清幽,更有紅妝作伴。
蕭惟中見了呈秀,行過禮,又與姐姐作了揖。呈秀道:“坐了。”惟中旁坐下。呈秀問道:“外邊可有甚麼事?”惟中道:“如今有個廣東的副將,要升總兵,出一萬兩。老爺肯作成小的,尋他幾兩用用。”呈秀道:“廣東是上好的缺,至少也得二萬金。”惟中道:“小的也正說少了些,先還要他三萬哩。他說此地沒處挪借,到任後再補五千罷。”呈秀道:“誰與他討欠賬!”
惟中道:“他死生升降,總在老爺手中,他怎敢虛言?”呈秀道:“也罷,廣東的珠子好,再叫他再送三千兩銀子的珠子與你姐姐罷。”靈犀笑道:“那須這許多!”惟中道:“穿件汗衫兒也好。”呈秀道:“也罷!現的一萬,賒一萬,就選你去做個官,好代我討賬。”惟中道:“我不去,常言道:”少不入廣‘。“莫販一身廣貨來罷。若老爺肯抬舉,竟把我選到密雲,做箇中軍罷。“呈秀道:”怎麼到要密雲?那裏現有人做着哩。“靈犀笑道:”想是你受過那邊軍氣的,你要去報復麼?“惟中道:”姐姐分上,決不報復。只因向日在那裏落魄,如今要去燥燥皮,風騷風騷,做個衣錦榮歸。“呈秀不覺呵呵大笑道:”好個衣錦榮歸!“把個蕭靈犀笑得滿面皆紅。呈秀見他沒趣,恐他不快活,忙說道:”這是小事,不難,等我分付選司,把他升到別處去,讓與你。“丫頭捧桌盒酒來,一把金壺,三隻玉杯,三人喫了幾杯。
惟中恐礙他們的興趣,便起身作別。又問:“廣東總兵之事如何?”呈透道:“他若要升,不怕他不送銀子來。不賒!不賒!”惟中道:“還求老爺讓些,小的好撰他幾兩銀子做上任的使用。”惟中別去。
呈秀次日便囑選司硬把個密雲中軍都司楊如梗推升了去,將蕭惟中補出。那副將也送了銀子來,越次升了總兵。呈秀又一單子推上了十幾個武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