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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詩》雲:"將其來施施。"《毛傳》雲:"施施,難進之意。"鄭《箋》雲:"施施,舒行貌也。"《韓詩》亦重爲施施。河北《毛詩》皆雲"施施"。江南舊本,悉單爲"施",俗遂是之,恐爲少誤。
【譯文】《詩經》說:"請從從容容來。"《毛詩傳》說:"施施,難以行進的意思。"鄭玄的《毛詩傳箋》說:"施施,緩緩地行走的樣子。"《韓詩外傳》也重疊"施"爲"施施"。黃河以北的《毛詩》都寫作"施施"。江南過去的舊版本,都單作一個"施"字,習俗上就認同了它,恐怕這是個小錯誤。
【原文】《詩》雲:"有渰萋萋,興雲祁祁。"毛《傳》雲:"渰,陰雲貌。萋萋,雲行貌。祁祁,徐貌也。"《箋》雲:"古者陰陽和,風雨時,其來祁祁然,不暴疾也。"案:渰已是陰雲,何勞復雲"興雲祁祁"耶?"雲"當爲"雨",俗寫誤耳。班固《靈臺詩》雲:"三光宣精,五行布序,習習祥風,祁祁甘雨。"此其證也。
【譯文】《詩經》中說:"有渰萋萋,興雲祁祁。"《毛詩傳》說:"渰,陰雲密佈的樣子。萋萋,雲移動的樣子。祁祁,舒緩的樣子。"鄭玄《詩經傳箋》說:"古時候,陰陽和諧,風雨及時,它們來時總是舒舒緩緩,不是急風暴雨。"按:"渰"已是陰雲,爲什麼還要重複用"興雲祁祁"呢?可見"雲"字當爲"雨"字,流行的寫法錯了。班固的《靈臺詩》說:"三光宣泄着光芒,五行安排着大自然的季節,習習的和祥風,祁祁的及時雨。"這就是"雲"爲"雨"的筆誤的證明。
【原文】《禮》雲:"定猶豫,決嫌疑。"《離騷》曰:"心猶豫而狐疑。"先儒未有釋者。案:《屍子》曰:"五尺尤爲猶。"《說文》雲:"隴西謂犬子爲猶。"吾以爲人將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來迎候,如此往還,至於終日,斯乃豫之所以爲未定也,故稱猶豫。或以《爾雅》曰:"猶如麂,善登木。"猶,獸名也,既聞人聲,乃豫緣木,如此上下,故稱猶豫。狐之爲獸,又多猜疑,故聽河冰無流水聲,然後敢渡。今俗雲:"狐疑,虎卜。"則其義也。
【譯文】《禮記》中說:"定猶豫,決嫌疑。"《離騷》說:"心猶豫而狐疑。"前代儒生沒有對這兩句話進行過解釋。按:《屍子》說:"身長五尺的狗叫做猶。"《說文》說:"隴西人稱小狗爲猶。"我認爲人帶着狗走,狗喜歡先跑到人的前面,等人不到,又來迎接等候,這樣跑來跑去,直到一天結束,這就是"豫"字解釋爲左右不定的緣故,因此稱狗爲"猶豫"。有人根據《爾雅》說:"猶長得像麂,善攀爬樹木。"猶是一種野獸的名字,聽到人的聲音後,就預先爬到樹上,這樣爬上爬下,所以稱爲猶豫。狐狸這種野獸,其性多疑,因此要聽到河冰下面沒有流水聲,纔敢過河。現在俗話說:"狐疑是虎卜。"就是這個含義。
【原文】《左傳》曰:"齊侯痎,遂痁。"《說文》雲:"痎,二日一發之瘧。痁,有熱瘧也。"案:齊侯之病,本是間日一發,漸加重乎故,爲諸侯憂也。今北方猶呼痎瘧,音皆。而世間傳本多以痎爲疥,杜徵南亦無解釋,徐仙民音介,俗儒就爲通雲:"病疥,令人惡寒,變而成瘧。"此臆說也。疥癬小疾,何足可論,寧有患疥轉作瘧乎?
【譯文】《左傳》記有:"齊侯痎,遂痁"。《說文》說:"痎,兩天發生一次的瘧疾。痁是常發熱的瘧疾。"按:齊景公的病,本是兩天發作一次,較原來逐漸加重,成了諸侯憂慮的事情。現在,北方人仍稱爲"痎瘧","痎"音"皆"。可是世間的傳本中,多把"痎"寫成"疥",杜預對此也未作過解釋,徐仙民只說"痎"音"介",淺陋迂腐的儒生就根據這一說法疏通說:"患了疥瘡,使人有怕寒的症狀,轉變成了瘧疾。"這是想當然的瞎話。疥癬那樣的小毛病,何足掛齒,難道患疥癬就會轉化成瘧疾嗎?
【原文】《尚書》曰:"惟影響。"《周禮》雲:"土圭測影,影朝影夕。"《孟子》曰:"圖影失形。"《莊子》雲:"罔兩問影。"如此等字,皆當爲光景之景。凡陰景者,因光而生,故即謂爲景。《淮南子》呼爲景柱,《廣雅》雲:"晷柱掛景。"並是也。至晉世葛洪《字苑》,傍始加影去掉景,音於景反。而世間輒改治《尚書》、《周禮》、《莊》、《孟》從葛洪字,甚爲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