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無雨亦無晴(上)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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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徜徉於萬里蒼茫的誦吟聲,便是如今人人耳熟能詳的白蓮教⑵的《玄娘聖母經》⑶。而今日,則是接引新聖母前往邢臺縣淨土寺焚香接鉢的日子。
隊伍的最前方是四名接引女使,分立兩排,着白衣。接引女使後,是兩名身着孔雀翎琉璃石綵衣的老者——左、右大光明法王,他們手握黃銅法杖,口中低聲唱着經文,目光如炬,法相莊嚴。再然後,便是我,白蓮教的新聖母。
此刻,我頭攏高鬟,披着如雪般素白的法衣,手捏蓮心訣,端坐於白紗帳內,由四名淨世童子高抬於皚皚蒼穹之中,身後是清一色的青衣教衆,他們躬身誦禱,無不虔誠,仿若我是高坐於天上的神女,在雪色連綿之際落入凡間。
白雪紛飛,猶若蟄伏於凡間的最睿智的精靈,它們跳躍着飛入我的簾帳,印入我額前的一點嫣紅,似乎要揭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祕密。我用手拂去硃砂上的那一點晶瑩,在心中輕嘆:倘若我真是神,你們這般虔誠地信仰的神呵,此刻又怎會如此惴惴不安?
不是我憂思過重,而是此事的確蹊蹺的很。
白蓮教曾於全國盛行一時,後一度因反元言論而爲大元皇帝所忌。然而,畢竟白蓮教布衆甚廣,教中勢力盤根錯節,官府雖有所忌憚,卻也只是防範,未曾頒佈禁令。父親年輕時曾屢次召集教衆宣揚教義,惹怒了元惠宗,是故被舉家流放至這冀南蠻荒之地。許多教中據點更因此被朝廷打壓,元氣大傷。
這幾年來,父親養精蓄銳,不欲與官府發生糾紛,而白蓮教活動也多轉爲地下。韜光養晦,只怕是行至山窮水盡之處最好的辦法。如今這個時候,大肆宣揚兒時相士對我的批言,又糾集教衆推舉我爲新聖母,無非是將白蓮教再度推到風口浪尖上,而這個結果無論是對父親還是對劉福通伯父而言都是極不樂見的。
到底是誰,在一夜之間將韓家隱藏了十幾年的祕密泄露出去?那人究竟還知道多少?
我是無從揣測的。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整件事猶如一盤錯綜複雜的棋局,棋至此時方揭開迷霧之一角,而我,不過是這盤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甚至是誰在掌控全局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