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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看了他兩眼,就不再關注,有些人一看就不是買主,而他需要養家餬口,沒工夫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他沒有看第三眼,所以沒有發現,這個神情漠然的旅人在他目光挪開後,一眨眼身形便已經晃到了遠遠的城樓。接着就走到了,他看不見的遠方。
從前年少,有家人的關愛,他總是貪享人間美好,愛說愛笑,也會任性胡鬧。即使是每年只回去一趟的年月裏,他似乎也沒有長大多少,到了家中便聒噪不休,講一路上的奇聞異事,除夕守夜的時候,還會坐在火爐旁扯開嗓子,唱那些聽過的曲兒給父輩們聽。有時故意唱的荒腔走板,調子不知跑到了哪裏,便喜滋滋地看着柳延笑倒在伊墨身前,一手摁着肚子,一手抹着笑出來的眼淚。伊墨也會笑,笑着訓他越來越不像話。
這麼聒噪。伊墨說,你把我養的黃鳥都吵死了。——其實那是被他自己大意,冬夜忘了收回來,活活凍死的。
於是他就爲這話跑很遠的地方,第二年冬天回來的時候,掏出一隻他所能找到的最美麗的,唱的最好聽的黃鳥兒賠給他。那隻黃鳥伊墨一直養着,從沒讓它生過病,受過災,直到自然死亡,才被埋在了花海中。
他曾經那麼聒噪。
自羅浮山上又多了一座墳墓之後,他薄若刀削的嘴脣就緊緊的抿着,除了飲水之外,再沒有張開過。
行走的時間越久,他的修煉就越精深,終於可以在晨曦之前汲取了蘊滿靈氣的露水之後,他連人間的水都不需要再飲用。他的脣,便長久的抿成了一道線。
他就這樣走着,身側或者是喧鬧的人流,或者是挺拔的青山,或者是寂靜的圍牆,或者是狗吠的村莊,這些影像在不停地倒退,不停地循徊。每一次偱徊中,都有些細微的變化,然而,沒有什麼能落入他的眼底,他只是沒有盡頭的旅人,在輾轉的世界路過綠柳桃紅,路過陌路人的蹉跎人生。
在走過大片寂靜的荒野過後,迎面又是一座城樓。沈珏走了進去,低垂着眼,低垂着頭。
穿過大道,穿過小巷,前面是人聲鼎沸的市集,他一步不停的走,直到眼角瞄到什麼,突然停下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