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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宗這一病下就是幾個月,我家也終於如願以償得以風光。現在想來,不過是富貴如泡影罷了……陛下在這期間逐漸染指了權柄,景宗偶爾醒來,見到的也是衣不解帶照顧他的孝子,竟也又氣又懼,屢屢昏厥。他還想再召藩王世子入宮,也無人聽從,大臣此時都已站定,若再改換門庭,他們也得不償失,自然都糊弄先帝罷了。景宗無法得償所願,便想要報復我與阿婉母親兩家,我家自是已成氣候,而阿婉母親的家中,卻是忠於景宗,只將她視作叛徒……”皇后的聲音終究還是悲哀了下去,“我與阿婉的母親相繼生產,一子一女,何等平安順遂。但阿婉的母親卻在家人催逼之下,憂思苦痛,不得成眠,產下阿婉後便撒手人寰……”
卓思衡也心中酸楚,一道嘆息,可他很快又意識到不對,忙問:“那是否是她的家人誤會了什麼,把娘娘您當做兇手才屢屢做出這種行兇之事意欲復仇?”
“大人只猜對了一半,我確實是被當做了兇手,但並非是他們一家的誤會,而是景宗最後故意爲之,好讓他們尋釁復仇,也要我這個叛徒終生不得好過……”皇后並未露出任何嫌棄的神色,但也沒有愧疚,她只是很平靜地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有關的事實,“我知道這件事後爲時已晚,他們家又素來對景宗忠心不二,只是多年未曾發作,我竟也少了防備,後來……就多虧大人您救下我這一兒一女,讓我不至於因自己的疏漏而悔恨終身……”皇后說罷又是一禮,她也不爲難卓思衡,很快又起身道,“後來的事大人應該也差不多知曉。陛下自然是不願意這樣的事爲人所知的,他和景宗一樣,也是忌諱頗多,故而對我與我家那些知曉全事的人,也是諸多忌憚。”
卓思衡想了想,這話依理本不該說,但他還是決定說出來:“陛下……應該感念娘娘的恩德才對。”
換句話說,他是真的有點忘恩負義了。
皇后只是無所謂般笑了笑:“大人,我且問你,我是一生做一個囚徒的妻子被關在南樓中好,還是今日雖不受敬重且如履薄冰,但仍有機會看見一雙兒女各有天地更好呢?若你是母親——我知你身爲長兄,與父母也無所相異——你會如何?”
卓思衡愣住了,其實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皇后眼下這樣,等那個沒有情分的老公閉了眼,她是還能和一家人有福氣可享的。她的人生早在被景宗操縱時就失去了選擇,可她還是做出最合時宜的選擇,並且雖然不盡如人意,仍是替自己與骨肉創下了新天地的可能性。
卓思衡當即俯身行禮道:“臣的見識不如娘娘,受教了。”
皇后欠身讓過,還禮道:“大人無需多禮,我發此問,不是想讓大人欽佩。我這一生,已是蹉跎,能見我一雙兒女不至於重蹈我覆轍,便是最大的安慰,有大人在側襄助,我相信他們必不會似我一般始終都作困獸,定能有一飛沖天的那日。我且期盼那日,能光明正大感謝大人,與大人再行敘談。我相信,定能有那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