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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吏部忙完公事,卓思衡差遣人通知家中今日不回去用飯,自行騎馬,去到了白大學士舊日府邸。
此處如今已完全由聖上做主賜給白家累世居衍,也不必按照今日白大學士之子白梧的官階降下規制,只照舊日不變。只是到底還是因爲失了朝中權勢之臣坐鎮,看起來比之以往要靜寂許多。
白梧早得通傳知卓思衡要來,與夫人一道正門迎接躬拜,卓思衡見狀急忙攙扶,白梧卻道:“論理,卓大人官高於我;論情,卓大人是家父託教之師;我缺了禮數怕是要讓先父九泉不安吶……”
卓思衡只好勉強受拜。
白梧得了恩詔,由聖選拔擢遣調回京任職,如今在鴻臚寺少卿任上,雖是從五品官吏,卻已屬京官,各項優待都較往日好了許多,最主要的是也方便照顧京中老母與家人。他爲此十分感念卓思衡一直以來的照拂,今日得知卓思衡來意也不覺爲難,邊走邊道:“小女已在書房等候,這幾日女學停學,她在家中苦讀不輟,也算沒有辜負大人爲她的思慮與安排。對了,我那小子在古壇場大營也十分勤慎,前些日子他們操練,他還得了軍司的褒揚,說他是這輩份新軍士裏最賣力的一個,我這做爹的別提有多驕傲了!”
卓思衡聽了這話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白夫人跟在一旁,聞聽後溫言含淚道:“我兒心眼太實,但凡操練絕不躲懶,每月歸家的那日,身上一處好的肉都沒有,青紫淤傷觸目皆是,人也瘦了大半……”說罷不忍,已是垂下淚來。
白梧聽了妻子的話正欲斥責,卓思衡卻急忙搶先道:“夫人有所不知,古壇場大營乃是禁軍兵馬司的機要中樞,我朝十萬禁軍勁卒在此,若不勤懇哪有出頭之日?這與考科舉是一個道理。更何況泊寧去的是銳賁營,都是精挑細選的新卒好兒郎纔有資格受這份兒罪,歷練幾年出來,各個都是帶着軍階去到各處做牙將鎮守,喫得苦中苦,前路也比旁人更多一份敞亮,這是個付出多少就有多少饋澤的差事,夫人慈母心實令晚輩觸動,但也當爲子女懷深遠之心,忍一時之痛。”
如此一言情理皆顧,白夫人立即展示自己的覺悟,說她不過是偶爾抱怨,絕不會拖兒子上進的後腿。
白梧如此更佩服卓思衡的機敏之才,再度稱謝,又叫來女兒白泊月行師禮而拜,之後才令二人單獨談話,自己攜夫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