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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長的沉默後,高永清猛地轉身,快步行至卓思衡面前,雙手扶撐他的雙臂嘶啞了聲音:“兄長……大哥!五里坡再往前走二十里路就是我在的青州啊!”
卓思衡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纔看到自己的指尖不知什麼時候也已顫抖不停。
“我在義莊認領父親遺體,我家人早被摘出高氏族譜,爹也沒有故鄉祖墳可埋骨,索性一把火燒了,待我回京後安葬,畢竟這裏纔是父親最想回來的地方。安排好這些後我回到書院,將此事告知院判院監,誰知江鄉書院面上是讀書用賢的君子福地,內裏卻是腌臢污肆的小人奸窠,院監是宛陽唐氏族人,論輩分是唐祺飛的族叔,院判又畏懼唐家權勢,再加上唐令熙得知此事後親自出面,不知他們如何利益交換,院判已是無有不從。他們只將此事歸於同學玩鬧,讓唐祺飛寫下懺書算作道歉,唐令熙還假惺惺地說我父喪事的花銷由唐家來出。笑話!我當即震怒,決心將此事告知州府衙門,想治唐祺飛一個毀孝背德陷人於不孝的罪,誰知院判爲阻撓我,竟拿我求學的事做要挾,如果我要去告官,他便除去我的籍籤,讓我沒有院試的資文,也就不能應考鄉試!”高永清的眼淚終是落下,然而僅有幾顆,其餘皆被他硬生生忍下。
“那時,我只覺得天地都是黑漆漆的,白晝裏也是一樣,睜開眼到處都是黑,想再聽聽父親的聲音只能把耳朵湊近裝他骨灰的瓦罐晃盪兩下,而後又是安安靜靜……那時我有想到你,我想,大不了就去朔州找你,卓世叔不會不管我的,和你一起讀書,未必就比在這裏差。可唐家讓書院扣下我的籍籤簡直易如反掌,我人可以回去朔州,身家性命卻是回不去的。”
高永清自嘲笑笑,阻止卓思衡的欲言,繼而說道:“我必須沿着父親期望我走得路走下去,不能回頭,所以我答應院判不予追究,會安靜讀書,他們只當我第一次領教權勢逼人的厲害學了個乖,也就不做他想。我對不起父親,但我若要不負他的期望,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四月的梁下燕歡俏笑鬧,一家子飛出飛進,屋內只聽得見陣陣清脆悅耳的鳥鳴,天高雲淡時的豔陽不疾不徐照入,將對視的二人身影收縮至兩個淡灰的圓點。
“大哥,你看,我可以選得路,從來就是很少的。”最終,還是高永清率先開口,“所以唐家說我與他們有世仇並未說錯,我也沒打算隱藏,他們說出來最好,更便宜我從事。”
他及時收住,不想卓思衡知道更多他與皇帝的計較,卓思衡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百感交集,只能更用力扣住他的肩臂,點頭道:“如今你我同在朝中,再不必怕此等小人。”
既知此事,他絕不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