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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不須歸,這是一種情致,但若是斜風細雨歸不得,那絕對是一種罪過。
尤其是,你必須在樣這的秋雨天氣中,趕着一輛馬車徐徐向前的時候。
儘管王福全此刻身上披着價值幾十兩銀子件的精緻雨披,頭上帶着公子爺賞的,宮裏御用的精巧斗笠,雨披之下,他還早早地穿上夾棉短襖,可是,他仍然覺得,在這樣的雨天,趕這麼久的車,真是一件苦差事。
王福全一家三代均是裕王府的家生奴才,從小耳聞目睹,他很明白,做一個合格的奴才很不容易。簡單來說,讓你的主子滿意,意味着你必須是一個全方位的綜合性人才。主子熱了你得第一時間弄來降溫的冰塊;主子冷了,你得在他意識到自己冷之前點好梅花雪炭的爐子;主子若是渴了,那手邊的一杯茶,茶葉可要舒展得正好,水溫可要控制得正合適;主子若是餓了,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他該喫什麼,不該喫什麼,如何該多喫一點,又如何,不該多喫一點。
這些事研究下去都是學問,不比大人們朝堂上的朝務簡單,只不過人們先入爲主,將這些事判斷爲下賤活計,王福全常想,若是顛倒過來,未必你運籌帷幄,決戰千里的大將軍,就能幹好端茶送水的活。
他自小聰明伶俐,懂得藏拙,懂得進退,幹這種伺候人的活比自家爹媽不知強多少倍,出府脫奴籍,賞京城大牢護軍差事的恩典,再到後來進宮,被皇上欽點派到晉陽公子身邊,靠的全是這副七竅玲瓏的心思。自打跟這麼個主子,外圍護軍大哥們都道他猴崽子命好,誰不知道現在的晉陽公子爲人謙和溫柔,賞賜豐厚,一點主子架子沒有,瞧瞧他身邊的錦芳梅香,個個如今都成半個主子樣;且又學識淵博,才智過人,跟着他學,日後外派做個小官吏是遲早的事。
可只有他知道,跟着這位爺,其實伺候的不是這位爺,而是這位爺後面一個比一個難對付的主。公子爺是隨和可親,可他身邊跟着的那些爺,從白神醫到厲將軍,再到這位不知打哪蹦出來的沈大俠,都不是他能喫罪得起的對象。偏偏這些人,個個對公子爺的事上心,尋常裏若是哪裏做得不好,在公子爺面前,這些人沒有什麼表示,揹着公子爺,卻個個會找他的麻煩。白神醫是冷笑着道要將他拿來煉藥;厲將軍惜字如金,只“軍法處置”;最可怕的是沈大俠,明明在笑,可總能讓你有股寒氣從腳底冒起。
現在這件事也是樣,沈大俠命他駕馬隨行,他不敢違背,沈大俠進車子與公子爺親熱,他不敢阻攔。只是,這親熱得也未免太久了吧,整整兩個時辰,他趕車趕得手都要抽筋,凍得四肢都要麻木,那薄薄的一層車壁內側,仍然傳來令人耳紅心跳的喘息、撞擊、親吻和壓抑不住的呻吟聲。
小全兒直聽得心跳加快,全身血液都要沸騰。跟着公子爺這麼久,自然知道這位天天啓王朝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只是尋常裏,公子爺皎若明月,高不可攀,卻不知在那車壁之內,卻也能發出一聲聲壓抑着,略微沙啞的低吟。聲音與女子嬌吟不同,卻因其壓抑,而顯得分外撩人,直如鑽入人心底的小蟲兒一般,令他少年的心,禁不住要懷想,耽於情慾之中的主子,會是如何美豔旖旎。
“銳……夠了,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