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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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漆黑的夜晚，安縣內一家破舊的小診所裏，產牀上一個不到三十歲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嚎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阿婆，您的女兒是難產啊，咱這小診所恐怕是難以應付，您還是帶她到鎮上的大醫院吧，別出了什麼岔子！”女醫生一邊大汗淋漓的費力的爲女人接生，一邊側轉頭焦急的對一旁滿頭白髮，滿面憔悴的老婦人建議着。“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是她做的孽，她就應該受着！大夫，您就盡力治吧，一切後果我負責，與你無關！”老婦人恨恨的說完，心酸的看了一眼病牀上痛苦不堪的女兒，便生氣的別過頭，掩面低泣。聽見老太太這樣說，女醫生很是震驚和不解，但是她來不及細究這其中的緣由，因爲產婦的生命危在旦夕，情況十分棘手，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於是她連忙回頭問道：“阿婆，現在您女兒的情況十分危險，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您得做一個決斷！”“當然是保大……”“不，不醫生，保，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女人用盡全力艱難的打斷了母親的話。“這……”女醫生爲難的看着老婦人，不知如何開口。“秋真啊，我的傻女兒，你的命都快沒了，怎麼還要留着那個畜生的孩子，他都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你卻還要留着肚子裏的小孽種，告訴你，我不同意！不同意！我不會讓你生下葉家的孽種，不會！”老婦人失控的拍着病牀哭喊着。“阿婆，您冷靜點兒，請您冷靜點兒！您這樣會傷到病人的。”女醫生見狀，連忙焦急的將老婦人拉離病牀。“媽，媽，對，對不起，孩子是，是無辜的！”秋真說完，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將嬰兒逼出了體內，然而自己的鮮血卻浸透了整個產牀，沒有多久，便嚥氣身亡。“秋真啊，秋真啊，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你就這樣扔下媽媽，你可讓媽媽怎麼活，怎麼活呀！葉子安，你這個殺千刀的，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你這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老婦人殺豬般的哭喊着，搖晃着女兒的屍體。“阿婆，阿婆，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啊。”一旁的女醫生一邊勸哄着懷裏不停哭鬧的女嬰，一邊焦急的勸解着悲痛欲絕的老婦人。終於，老婦人哭累了，她轉回頭，冷冷的盯着女醫生懷裏的女嬰好半晌，突然，她猛的奪過嬰兒，將她高高舉起，想要摔死在地上！“阿婆，您這是做什麼啊，孩子是無辜的啊！您快放下來，快放下來，您這麼做是犯法的，犯法的！”女醫生唯恐老婦人傷到孩子，盡力柔聲的勸解着,警告着。慢慢的，老婦人放下了孩子，她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女醫生，忿恨的說道：“大夫，您說的對，爲這個小孽障去坐牢，不值得！既然她是葉家的孽種，那就由葉家撫養，與我們張家無關！”說罷，老婦人抱着哭鬧不停的女嬰，衝出房門，消失在了夜幕中。王茹香懷抱嬰兒，急匆匆的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女嬰不停的哭鬧聲讓她很是心煩意亂。“別哭了，別哭了，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啊！你這個小災星，一出世，就要了我秋真的命！真是個討債鬼，喪門星！你是姓葉的，我張家留不得，留不得！”王茹香一邊毫無憐惜的重拍着外孫女，一邊流着淚斥責着。漸漸的，嬰兒安靜了下來，哭累的她沉沉的昏睡了過去。王茹香看着女嬰那張像極了女兒的粉嫩的小臉，一絲心疼與憐愛從心底油然而生。她輕吻了下外孫女的額頭，痛苦的自語着：“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外婆不是要故意傷害你，你得回葉家，外婆重病在身，根本養不起你，養不起啊！原諒我，原諒我！”說着，說着，淚水滾落在了孩子的臉頰。說完，她擦了擦眼淚，略帶蹣跚的繼續快步向葉家走去。她失神的望着被黑夜籠罩着的看不到盡頭的遠方，令人心碎的往事浮現在了眼前。王茹香是個苦命的女人，十九歲，不顧父母的激烈反對，嫁給了青梅竹馬當礦工的戀人張民生。婚後一年，女兒秋真便出世了，夫妻倆欣喜若狂。王茹香原本以爲他們的日子會一直就這樣簡單，平靜，幸福的過下去。可在秋真三歲那年，丈夫突然死於礦難，從此，王茹香的生活沒了依靠；不得已，王茹香肩負起了養家的責任。白天，王茹香把女兒送到縣裏的免費幼管所，自己則在服裝廠辛勤的勞作着。晚上，將女兒安頓好後，便又要忙着一大堆織補活，直到破曉。親友們都積極幫她物色再婚對象，可都被她一一婉拒了。爲此，老母親沒少跟她生氣，爲她掉眼淚！可即使這樣，倔強的王茹香也不想改變內心的初衷，她的心底只有民生一個人，根本容不下第二個男人。她相信，靠着自己的勤奮努力一定會將女兒撫養成人的。時光流逝，轉眼間，女兒秋真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在飛飛絲綢店做售貨員，不少年紀相仿的小夥子對她都表露了愛慕之情，可秋真偏偏喜歡上了絲綢店老闆的兒子葉子安，這遭到了王茹香的激烈反對。王茹香不是個守舊的人，她贊同自由戀愛，想當年，自己不也是衝破家庭阻力，和丈夫結合在一起的嗎？可葉子安並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他是縣裏有名的花花公子，劣跡斑斑，不少女孩子都被他騙了感情，失了身。王茹香是勸也勸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女兒就是一根筋，對葉子安至死不渝！到底，女兒的肚子被葉子安那個畜生給搞大了。當女兒挺着個肚子，滿心歡喜的等着葉子安兌現諾言，來娶自己的時候，不想，卻等來了一封分手信！原來葉子安要遵從父命，娶路美茶莊老闆的女兒李凡嫣爲妻，所以他只得與秋真分手！接到分手信的秋真是哭天搶地，大着個肚子去跪求葉子安，可都被葉家人給攆走了，而葉子安從始至終，不曾露過一面！傷心欲絕的秋真只得作罷。儘管已經是現代社會了，但在安縣這樣閉塞的小縣城裏，未婚先孕依然飽受非議，所以母女倆根本無法抬頭做人！終究，在這個月黑風高夜，女兒產下了那個負心漢的孩子，也因此喪了命。想到這兒，王茹香的淚水再一次掛滿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