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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懸還是不可避免想起那些活生生的人,他於多年前曾途經隴西某地,那裏剛剛經歷過戰火和饑荒,白骨盈野、民不聊生,沿途淨是難民。年少時的江懸第一次體會到深深的無力,他所親眼看到的餓死的老嫗、抱着母親手指吮吸的嬰兒、喫觀音土活活撐死的孩童,上奏到朝廷,不過是紙上一句輕飄飄的“災民四十萬餘”。
想着,江懸閉了閉眼睛,問:“豫州旱災這麼久,朝廷沒有開倉放糧麼?”
“自然放了,災民也往徐州轉移了不少。”蕭承鄴不悅道,“豫州人多,救災總得需要時間。”
——開倉放糧還不能緩解災情的話,想來不是人多的問題,是中間出了差錯,多半,有碩鼠偷糧。
江懸看着蕭承鄴,欲言又止,終是沒再說什麼。
蕭承鄴要的並非真正的國泰民安,而只是他眼前的歌舞昇平,他想掌控一切,而“天災”不由他說了算,所以他只聽自己想聽的,至於災情真正如何、死了多少人,他並不關心。
從他坐上這個位置那一天起,他便沉迷在了權力帶來的至高掌控欲中,對大梁如此,對江懸也如此。
江懸看透這一點,更覺得他荒謬可悲。
二人相對無言,江懸先移開目光,重新拿起自己的書。
秋日暖陽從窗外照射進來,灑了江懸一身。他像只曬太陽的貓,沒多久便開始犯懶,不知不覺闔上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