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準不要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趙盞環視監牢中的十幾個人,有的頭髮花白,有的面龐稚嫩。有的橫眉怒目,有的一股子書生氣。他問:“難道,沒有罪有應得的人?”那老大說:“我走投無路,聚了山頭做了匪盜。被官府拿了,就算不要我人頭,這輩子怕是也出不去了。我罪有應得,沒什麼說的。”他指着個年輕人。“他爹得罪了大戶人家,被私刑打死了。告到官府,卻被那人家買通,倒打一耙,將他投進了監牢。至今兩年有餘,一直不提堂審問,就這麼一直關押着。估計過個三兩年,沒人記得世上還有這麼一號人了。”又指着個白髮老者,那老者在角落自言自語。“這人時而瘋癲,時而清醒。清醒時候告訴我們,曾經金國和大宋打仗,他在路邊撿了個馬鐙。在打鐵鋪被人看見,就被當成了金國奸細,關在這裏快三十年了。”趙盞問:“沒有巡查的人嗎?沒人能替你們伸冤?”那老大大笑:“據說是有,但我們從未見過。哪怕真的下來巡查,不過是隨意敷衍,誰會爲我們伸冤?”趙盞說:“這樣的話,冤獄豈不是比比皆是?”那老大說:“我見你倆都不是窮苦人家,不明白窮苦人家過的什麼日子。”趙盞問那個書生氣的人:“你是因爲什麼進來的?”那人說:“我家住湖南,早年參加了金國的科舉,屢試不中。就想着回到大宋這邊參加科舉,說不定能有機會。卻被發現抓了起來。”趙盞說:“你這就是自找的了。”那人說:“北方本就是大宋國土,我本就是大宋子民。只因大宋敵不過金國,纔將北方都丟了。我到金國還是大宋科舉,都該是一樣。”趙盞說:“既然你是大宋子民,爲何要先去金國參加科舉。屢試不中才想回來。假如你考上了金國科舉,你還會回來嗎?”那書生說:“人往高處走,金國國力強於大宋,我自然要先選金國。”趙盞說:“所以你不冤枉。好好在牢裏待著吧。”犯人老大說:“這種貨色連我都瞧不起,你何必跟他說話?”趙盞說:“我見他滿身書生氣,好奇他是怎麼進來的,就問了一句。”“昨天你們剛進來,聽說是因爲買砒霜?”趙盞說:“我買砒霜不是爲了害人,我也沒有害人。到底是無處解釋。”“抓你的人是金陵府衙捕頭高三爺。他行事作風就是這樣,不管冤不冤枉先抓進來再說。他抓過不少人,冤案恐怕不會少。”趙盞說:“這種性格的人,該去戰場上衝鋒陷陣,怎能做捕頭?就算做捕頭,也不該做查案的捕頭。他查的明白嗎?”那老大說:“聽說這高三爺軍旅出身,立了軍功才成了捕頭。他查案不需要明白,不畫押就用刑,沒有幾個硬骨頭能撐到最後。”趙盞道“這不就是屈打成招嗎?無辜的人抵了罪,真正的犯人逍遙法外,笑都笑死了。”“你還別笑。高三爺做事從不拖沓,昨天抓你們進來,一大早就該審問了。我勸你直接就畫押,免得受皮肉之苦。”趙盞忙問:“他還敢動刑?”就聽有渾厚的聲音由遠及近。“說了自然少受苦,不說就要多受苦,看你是不是識時務了。”話音落了,昨日抓他的高三爺已經到了近前。其他犯人已經齊齊的靠在後牆站着。趙盞說:“我是景王府的小王爺,你敢動我?”高三爺說:“景王府的小王爺買砒霜幹什麼?”“我買來自己喫,這還犯法?”高三爺笑道:“果然腦子有毛病了,胡言亂語。把他倆提出來,先抽二十鞭子,清醒清醒。”獄卒應了,取出鑰匙開門。趙盞眼見他動了真格,大喊:“你要是打了我,沒有好果子喫。我勸你,勸你還是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人找來了。”高三爺說:“找你也找不到這府衙大牢。別廢話,押出去!”獄卒鎖住趙盞二人,他倆掙脫不開。硬是被架到了牢獄一側的房間,吊了起來。吳印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說:“小王爺,等出去了,你可別忘了我,替我討要個說法。”趙盞說:“等出去再說吧,我現在自身難保。”大喊道:“我真是景王府小王爺,打小王爺什麼後果你要明白。”剛說完,獄卒的鞭子已經打下。只聽得慘叫聲不絕於耳。
二十鞭子打過,趙盞兩人已皮開肉綻。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趙盞咬牙罵道:“你廢了,這回你真廢了。別讓我出去,要是我出去,一定殺你全家!”高三爺說:“那就不讓你出去了。”對獄卒說:“再打二十鞭子。”趙盞忙道:“別別別,有什麼話好商量。”高三爺笑道:“怎麼,慫了?不殺我全家了?”趙盞說:“我哪有能耐殺你全家?殺雞我都不敢。”高三爺說:“慫了就慫了。可惜我的話都說出去,不能收回。這二十鞭子還是要打完。”趙盞說:“再打二十鞭子,非得打掉我半條命不可。我招了,你讓我怎麼寫就怎麼寫。”高三爺說:“不急,反正你終歸是要招。”趙盞道:“你不是說我說了自然少受苦嗎?”“我是這麼說的,是少受苦,卻不是不受苦。對於我辦的案子,統共挨這點鞭子已經算少的了。”趙盞怒道:“xx,你耍我!”高三爺說:“本大爺哪有心思耍你?了結了案子,回去睡大覺不好?給我狠狠的打。”氣的趙盞牙根癢癢,說不出話來。吳印勸道:“小王爺,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說什麼都沒用,還是別費口舌了。”趙盞說:“什麼刀俎魚肉。我說招了他還要打,分明是故意要打死我們。”吳印還待再說,兩人又慘叫起來。這下激起了趙盞的脾氣,抽他一鞭子,他咬牙大罵一句。二十鞭子打完,趙盞還在罵。高三爺顯然是見多了這種人。“今天高三爺就陪你好好玩玩。繼續打,什麼時候不罵了再停下。”獄卒領了命,繼續抽打趙盞,趙盞依然大罵。吳印眼看着這麼打下去非把人打死了,他忙道:“別打了,要打就打我。”高三爺說:“好,講義氣。那就兩個人一起打。”吳印說:“真出了人命,你的九族都難保。”高三爺說:“我要是害怕這種威脅,早就捲鋪蓋回家了。給我打, 狠狠的打!”
趙盞與吳印被帶回牢房都只剩下了半口氣。高三爺從衣着早看出趙盞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但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會是景王爺的嫡子。至於金陵城中的其他富家子弟,縱然富可敵國,依然只是低等商賈,誰敢尋自己麻煩?他根本不需要什麼口供,虐待兩天,問出犯人的住址,通知家屬來送銀子就是了。家人看見犯人慘狀,多少錢都肯出。所以,他不會將趙盞打死,總要留口氣。畢竟,不是經常能抓到富家公子的。牢房裏,犯人老大餵了他倆喝水,半晌纔有了點精神。那老大說:“料不到你倆是個硬骨頭。都打成這樣,還是不肯招供。算我看走眼了,在下姓彭,江湖上都叫我彭鬼刀。昨天打你們是因爲牢裏的規矩,還望別見怪。以後就是朋友了。”趙盞說:“唉,麻了個八字的,我算什麼硬骨頭。我說招了,他還是要打。”彭鬼刀略微想想:“如此就是想要錢了。我見你定是富家公子,給他點錢,免了災吧。”趙盞說:“錢不錢的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他不信。”彭鬼刀問:“爲何不信?”趙盞道:“我哪知道他爲什麼不信?要是信了,我都不會到牢裏來。”問吳印:“你家在不在金陵,要不讓他去通知你家裏呢。”吳印說:“我是跟隨師父來這,金陵城裏舉目無親。”趙盞氣道:“那咋辦?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找不到這?這不都是廢物嗎?”吳印說:“誰能想到你被抓到牢裏了。他們肯定在城裏城外拼命尋你。”趙盞一拍大腿,疼的他咬牙切齒。“對了,去找你師父唄。就說,我是李太醫的侄子,你是李太醫的徒弟,他應該會信。”吳印說:“好辦法,就這麼辦。”彭鬼刀聽了半天。“你們連太醫都認識,你真的是太醫的徒弟?”吳印說:“那還有假?”彭鬼刀忙說:“失禮,失禮。”趙盞道:“你看,說認識太醫,他們都信。往大了說,都不相信了。這是什麼道理?”
傍晚,他倆又被高三爺押了出去,吊在屋裏。趙盞說:“我是李太醫的侄子,他是李太醫的徒弟。你不就是想要錢嗎?你去找他,他現在就住在景王府裏。就說他的徒弟被抓到牢裏來了,讓他帶着錢來贖。”高三爺吩咐了手下人幾句,那人點頭離開,定是去通知李太醫了。高三爺說:“這次老實多了。之前還說是景王府的小王爺,現在怎的不撒謊了?”趙盞說:“上午你差點把我打死,我還...”他忽然想到:“反正這個苦也是喫了,買砒霜更是太曲折。不如就在這激他一激,正好讓他直接把我打死,豈不是妙?”他說:“我剛說錯了,他是李太醫的侄子,我不是。”高三爺問:“那你是誰?”趙盞憋足了氣,大喊:“我是你爺爺!”這下可是驚了天地。莫說這個房間裏的幾人,連外面監獄中的犯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傳來一陣鬨笑。高三爺氣的雙手發抖,臉色發白,一時間說不出話。吳印道:“你是不是瘋了?你何必自找不自在?這是監牢,誰能救得了你?”趙盞說:“我是他爺爺,他怎麼敢打我?”高三爺說:“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對手下人說:“拿鞭子來,多加鹽水。”趙盞說:“你真敢打你爺爺?大逆不道的東西,不怕死後進不了祖墳?”吳印忙解釋道:“他,他腦子不好,定是瘋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趙盞還說:“今天你要是打不死我,我連你這個孫子都不認。”高三爺奪過鞭子,拼力抽在趙盞身上。鞭子過後,漏出血痕,火辣辣的疼。趙盞罵道:“好孫子,打得好!”他的喊聲在牢獄內迴響,吳印喊道:“你別再逞能了,快點服個軟吧。”趙盞咬牙說:“有能耐打死你爺爺,不孝的東西!”高三爺氣喘吁吁的說:“好,今天我就打死你!”趙盞說:“好孫子,說話算數。”皮鞭抽打皮肉的聲音讓人心驚肉跳。彭鬼刀讚歎道:“這纔是爺們,我服了。”對其他犯人說:“以後他是老大,明白了嗎?”那些犯人都驚於趙盞的硬骨頭,打心眼裏佩服。可他們豈會明白趙盞的心思?偏偏皮鞭抽打,讓人受苦多於要人性命。反而高三爺累的打不動了。對獄卒說:“先吊着這廝,不許放下來。”轉身要走,趙盞說:“孫子,走什麼走?還沒打死你爺爺。用鞭子算什麼,有能耐拿個棍子照我腦袋來一下子。”高三爺說:“想死?怎能讓你這麼痛快?”取來兩個水桶系在了趙盞腳下。不顧趙盞的咒罵,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吳印說:“小王爺,就算你想死,世間不受苦的辦法多的是,何必非要這麼死?”趙盞正要說話,才發覺渾身沒一處不疼,汗珠從額頭鼻尖冒出來,頭暈目眩,想喊喊不出。吳印看在眼裏:“小王爺,撐着點,一定要撐住了!”衝外面大喊:“快來人,救人啊!要出人命了!”趙盞被人吊着,本就呼吸不暢,加上水的重量,這口氣說什麼都喘不上來。他倒是很期待,終於能離開這個時代,回到我的世界中去了。眼前隱隱能看見光芒,那大概就是回去的路。正向着光芒奔跑,光芒忽然消散,路也消失了。他被人救下,吳印在他胸口推拿。不愧是李太醫的愛徒,竟然將他從鬼門關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