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準不要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陵大牢已經被數百駐守當地的士兵圍得水泄不通。軍容齊整,旌旗獵獵。莫說監牢獄卒,就連聞訊趕來的金陵知府也早嚇得連說話都發顫。“這位軍爺,到底出了什麼事了?需要動用如此陣仗?”那名軍官不理會他,更不允許他靠近監牢。那知府姓陳,眼見了景王府的府兵,心知大事不妙。遠遠望見了景王爺撥馬而來,趕忙迎了上去,跪倒在了馬前。“下官拜見景王爺。”景王瞥了他一眼。“陳大人好大的威風,還將我景王府看在眼裏嗎?”陳知府冷汗涔涔。“下官實在不知道其中緣由,還請王爺明示。”景王躍下馬。“我兒子不知道犯了什麼王法,被捉進了你們金陵大牢。嚴刑拷打,險些喪命。陳大人果真不知嗎?”陳知府驚呼一聲,連連磕頭。“下官屬實不知,還請王爺饒命。”景王爺說:“那是我趙雁的兒子,我打可以,別人誰敢動他一根毫毛,我要他的命。”話音落下,兩名軍官已經揪住了陳知府。陳知府呼喊:“王爺饒命,下官冤枉啊。”景王妃走到近前。“先去看看盞兒吧,殺人不急在一時。過後這裏的事,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又聽得駿馬嘶鳴,趙晗手執長劍,大聲問:“誰捉了我哥哥, 誰敢打他?我一片肉一片肉的剮了他!”一旁身着銀色鎧甲的軍官下馬,單膝跪在景王爺面前。“屬下龐毗見過王爺。”景王說:“今天說不定要殺幾個人。”龐毗說:“王爺要殺誰,只需吩咐一句,屬下即刻就辦。”景王點點頭,攔住了趙晗。趙晗哭道:“父王,你讓我替哥哥報仇。”景王說:“你哥哥又沒死,報什麼仇。你隨我進去,看父王如何懲治。”
大牢內,高三爺和四名獄卒跪在地上,抖如篩糠。周圍站着十幾名手執離鞘長劍的軍官,惡狠狠的盯着他們,似乎只待一聲令下,隨時準備將幾人剁成肉醬。牢裏的犯人擠在欄杆內側,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趙盞和吳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有氣無力的說:“我差點就成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何必非要救我?”吳印說:“我是李太醫的親傳弟子,小王爺要是死在我面前,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趙盞說:“你壞了我的大事。使我前功盡棄,你知道嗎?”吳印說:“小王爺想罵我也要等着身體恢復好了,這次的傷,夠咱倆靜養時日了。”“皮外傷算什麼?不耽誤我辦大事。”李堯說:“小王爺,你讓我們好找啊,這次受了苦,以後還是別再亂跑了。”趙盞對李堯印象很好。“李大叔,你們啊,或者早來,或者晚來。偏偏不早不晚,趕的那麼巧。”李堯說:“我們要是再晚來一會兒,你就沒命了。”“沒命了好,我本就不想活。”李堯說:“小王爺,你別胡思亂想。這次王爺動了真怒,他會給你出氣。”趙盞說:“什麼真怒假怒,我可不在乎。”正說着,監牢門打開,呼啦啦進來一羣人。景王妃尋見了趙盞,奔過來,上下打量一番,哭道:“怎麼,怎麼就打成這個樣!”這纔將趙盞抱住大哭。趙晗推開圍着的軍官,寶劍耀目。“是你們打我哥哥?”幾人磕頭如搗蒜,嘴裏含糊說不清楚。高三爺早沒了之前的狂妄,磕頭最重,額頭已流了血。他曾在軍中效力,眼前被當做尋常兵士使用的都是軍官,比他軍爵還要大的軍官。景王爺是太祖嫡系,統領大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取他性命,真比捏死只螞蟻更容易許多。趙晗喊道:“打我哥哥,就是打我,我要將你們的手指頭一個一個的砍下來。”龐毗說:“照小郡主的話做,把他們的手指頭一個一個砍下來。”軍令如山倒,根本沒有餘地。幾名軍官手段利落,按住幾人,轉眼間就砍下三兩個手指頭,哀嚎聲不斷。嚇得趙晗嘴角抽搐,戰戰兢兢說不出一個字。她到底是個姑娘,不論是之前叫嚷着要剮人,還是現在砍手指頭,說的都是氣話。當然她是真的氣惱,也真的想要這麼做。可事到臨頭,眼見鮮血淋漓,沒了半分勇氣。奔到趙盞身邊,三人抱在了一起。趙盞實在看不過去,肚內翻湧,側頭吐出一大口帶着血的酸水。他費力的說:“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幾名軍官頓了頓,未得命令,不能停手。景王爺看着趙盞吐得血,淡淡的說:“接着砍。”趙盞說:“冤有頭,債有主。打我的只有那個高三爺和兩名獄卒,另外兩人本來無辜,爲什麼要牽扯進來?”景王說:“牽扯的豈止兩名獄卒?連金陵城的知府,同知,通判都跑不了。”說話間,又砍下了兩個手指。趙盞說:“你先讓他們停下,是我遭了罪,不是你遭了罪。”景王嘆了口氣,對龐曄擺擺手,這纔不再繼續砍人手指。幾人疼的在地上打滾,低聲懇求饒命。景王對趙盞說:“你既然看不下去,就先回府,好好養傷。這邊的事,父王替你做主。”趙盞渾身疼痛,實在痛恨高三爺。他並不是什麼仁慈之人,但轉而一想,自己是因爲故意罵了高三爺,想要他將我打死。由旁人背這個鍋,於心不安。給高三爺一點教訓就是了,何必取他性命,更沒必要牽扯衆人。他說:“砍了他們這麼多手指,我的氣出夠了。這件事就算了。”高三爺和獄卒本以爲必死,不想趙盞會出言相救。顧不得疼痛,連連道:“多謝小王爺饒命!多謝小王爺饒命!”龐毗說:“都閉上嘴,小心割了你們舌頭。”幾人知道他說到做到,忙閉上了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景王說:“我興師動衆,領兵到此,如何算了?”趙盞說:“捱打的是我,我都不追究了,你何必沒完沒了?領兵到這來,再領回去就是了,有什麼損失?”之前經歷失而復得,景王倒是疼愛趙盞,換做旁人,誰敢跟他這麼說話?對趙盞來講,他可沒想過什麼父子情誼,因爲不愉快的見面,一直都討厭這人,說出的話自然不好聽。景王臉色有些難看。景王妃說:“盞兒,你父王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別管了。”趙盞說:“是我的事,我能不管嗎?”景王妃想了想,對景王說:“既然盞兒不想追究,咱們就別管了。你手底下殺幾個人容易,放幾個人也容易。”景王看着趙盞,這頓鞭子太狠,實在心疼。“不成,我咽不下這口氣。”趙盞說:“你帶兵之人,怎麼會不能忍耐?不忍耐怎麼打勝仗?敵人一個激將法,你就得上當,葬送了千軍萬馬。”景王一愣。心說:“這孩子起死回生後,的確是變了。他以前對我很是恭敬懼怕,現在敢跟我頂嘴。以前什麼都不懂得,現在竟然說的頭頭是道,讓我無法反駁。”看着兒子的成長,他實在高興,氣惱消了大半。他平素喜怒不形於色,只是淡淡的說:“其餘的人可以放了,首惡不能放。我景王的兒子被欺負,我全不追究,今後的臉面往哪擱?”趙盞說:“這高三爺怕是不算什麼好人,我就不求情了。可總要有個說法,應該派人仔細查查,按照罪狀懲治。這種人貪贓枉法,囂張跋扈,不可能查不出。”景王說:“我要懲治他,還需要查嗎?”趙盞說:“這牢獄中,很多人都有冤屈。你派人查查,也好還他們清白。”獄中蒙冤的犯人一聽,叩頭感謝,都說遇見了菩薩。景王見衆人感謝自己的兒子,露出一絲微笑:“你倒是心地善良。不過查歸查,懲治歸懲治,並不衝突。”對龐毗說:“你將這姓高的帶回軍營,嚴加看管。”龐毗說:“得令。帶回軍營之後,該如何?”“將姓高的兒子捉回去。他打我兒子,我就打他兒子。每天就在他面前,抽他兒子五十鞭子。連着抽一個月,一天都不能少。”高三爺聽了,癱坐在地。龐毗道:“王爺,一天五十鞭子,怕是撐不到一個月。”景王問高三爺:“你有幾個兒子?”高三爺似是沒聽見,陳知府在旁道:“回王爺,他有兩個兒子。”“那正好,兩個兒子都抓進去。一個兒子一天打二十五鞭子。要是還撐不住,就怪不得我了。等查完了,依律重判。”對陳知府說:“審查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這次暫且放過,查不好,我同樣不饒你。”陳知府趕忙撲倒在地。“謝王爺饒命,下官一定詳查。”景王又補上一句。“這裏的犯人,不管和姓高的有沒有關係,但凡喊冤,都重新查。”
大軍來得快,去的也快,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李太醫爲趙盞敷了藥,他本還想着尋死。怎奈看守嚴密,更是疲累,很快就沉沉睡下了。王府大廳,景王妃背身拭淚。景王問:“他買砒霜做什麼?”景王妃說:“多半是要自己喫了。”“怎麼?他想喫砒霜自殺?”景王妃說:“自從上次醒來,就不斷想着自殺。不知道什麼緣由。”景王說:“你沒與他仔細聊聊嗎?問出緣由,我們也好對症下藥。”“問了幾次,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懂。”景王說:“要不明天我去找他聊聊?”景王妃說:“你打過他,現在去找他,更是問不出什麼。”景王說:“怪我那次動手打他,只是他說的話實在讓我難以忍耐。”“他那時候腦子就不對,你脾氣歷來火爆,何必跟他計較?”景王說:“以後我再不打他就是了。現在想想辦法,如何能讓他別再胡鬧。”景王妃說:“現在你倒是心疼兒子了,當初他要死的時候,你哪裏像是個父親?”她雖然這般說,但卻百般欣喜,帶了些許的埋怨。夫妻之間,沒有旁人,景王不用在意身份地位。他到底是丈夫,是父親。他說:“我到底疼不疼這個兒子,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景王妃說:“現在不去想着紅妃和趙默了?”景王說:“你是正妃,盞兒是嫡子,你何必跟他們母子過不去呢?”景王妃說:“我可不想跟他們過不去,就怕他們時時刻刻想着頂替了我和盞兒。”景王說:“是你想的太多了。當初因爲盞兒的心病,我曾有意培養趙默,他們自然會有些想法。現在盞兒身體康復,輪不到他了。”他頓了頓。“不管怎麼說,趙默是我親生骨肉,紅妃是我妻子,在我心中,如看待你和盞兒一般。”景王妃說:“我不曾與任何人爭寵,但誰要動我兒子,我定拼了性命。”景王說:“你和紅妃之間的事,我會慢慢處理。如今還是要將盞兒的事放在首要,該當如何,你我要出個主意。”景王妃說:“昨日我去棲霞寺還願,詢問了法相方丈。”景王忙問:“方丈怎麼說?”“他說盞兒許是別世緣分未盡,這世就不能長留。”景王說:“盞兒小時候,我就帶他去過棲霞寺,問過法相大師。當時還說他是大宋的希望,能挽狂瀾於既倒,現在怎的又說這世不能長留?就算當真不能長留,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人還能死兩次不成嗎?”“我也與方丈說,盞兒是起死回生。方丈說,許是盞兒陽壽未盡,或是假死。”景王問:“那你問出破解辦法了嗎?”“方丈說,可以做一場法事,看看能不能解了別世那段塵緣。今天回來,正巧盞兒走丟了,我沒來得及說。”景王說:“那還等什麼,即刻派人去請方丈來府中做法事。”
次日清早,趙盞還未睡醒,就被人外面的聲音吵鬧了起來。趙晗一夜未睡,她出去詢問,不多會兒回來。“哥哥,母妃和父王替你請來了棲霞寺的高僧做法事。你的傷怎麼樣了?要是還沒好,就先等兩天。”趙盞問:“給我做什麼法事。我記得做法事都是給死人做的。我不是還活着嗎?要幹什麼?”“並不是只有給死人做法事,活人一樣可以做。母妃說這些天你腦子不太好,或許是緣分未盡,所以請高僧來替你了斷緣分。”趙盞說:“我的腦子到底怎麼樣,我自己清楚。怎麼會是憑一場法事就能了斷的?你們都想的太簡單了。”趙晗說:“反正高僧都已經請來了,正在院子裏搭法臺,你就去試試嘛。”趙盞背過身去躺着。“跟你們說了你們都聽不明白,也更不會相信。我都懶得說了。你們不用費心,我自有主張。”趙晗說:“父王也來了,就在外面。父王定下的事情,你躲不過去的。”
趙盞一聽景王來了,急忙坐起。他向外望望,根本望不見什麼,只能聽得見僧人吟唱經文的聲音。“做法事,我就不用到場了吧。”“給你做法事,你當然要到場。否則這法事做的有什麼用?”趙盞想了想, 心說:“我就不去,他們能把我怎麼樣?”又躺倒了。“不去不去,你們愛做法事就做,反正我是不去。”趙晗說:“哥哥,你要是傷還太重,就先休息。要不是因爲這個,只是不願意去,那可不行。”趙盞說:“反正我是不去。”趙晗想了想,出了門。很快,景王就帶着府兵進來了。一句不問,用黃色袍子將趙盞裹住,抬到了院子,放在了中間的土臺上。趙盞大喊:“我不用做什麼法事,我是個正常的人。”起身要跑,被府兵抓住,按回到土臺上。景王說:“你要是再跑,我就讓人綁了你。”趙盞說:“我昨天剛剛捱了打,今天又折騰我,你們還有沒有點人性?”景王說:“你要是傷口還疼,就躺在法臺上休息。正好曬太陽對傷口恢復有好處。”趙盞說:“不行,這土臺太涼,我受不住。”景王擺擺手。有府兵取來了被褥,墊在了土臺上。趙盞又說:“院子裏有風,受了風不是更壞了。”很快就有府兵用綢布將法臺三面圍住。趙盞暗暗咒罵。景王笑道:“你還有什麼不滿,都說出來。”景王妃說:“好孩子,你就在法臺上坐着,什麼都不用想。”趙盞說:“行吧,坐多長時間?”景王說:“聽方丈大師的,方丈讓你坐多久就坐多久。”趙盞問站在前面,披着紅色袈裟的僧人。“大師,多長時間我能下來?”高僧說:“小王爺且坐着。”趙盞本身就信佛,不敢對高僧無禮。而且這高僧鬚髮皆白,面容和善。縱然趙盞知道法事無用,卻還是不好反抗,只得應下了,盤膝坐好。景王妃叮囑了幾句,餘人都出了院子。只有十幾名僧人將法臺圍住,開始誦唸經文。有的經文趙盞聽得出是《金剛經》,《法華經》,還有很多不是漢話,就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