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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您這樣說我們就愧不敢當了。只是,人們好像以爲蒔岡家總是講究門當戶對,多好的親事也要拒絕,這種看法真使我們痛心……其實絕不是那麼回事,這一次也實在是迫不得已。世人說三道四且不管他,至少我們想求得您的諒解,請您不要生氣。我想今後還得請您多加關照。當然,這些話我只說給您一個人聽。瀨越先生那裏,就請您替我們婉言謝絕吧。”
“您這樣客氣,真叫我過意不去。我不知道您是怎麼個看法,但是,精神病這件事我也是剛纔聽您說的,完全被矇在鼓裏了。不過,幸虧府上調查了。既然是這樣,您是應該這樣照直說的。對方確實值得同情,我好好跟他說得了,這個請您放心好了……”
聽了井谷這番委婉周到的話,貞之助放心了,該說的話一說完,他便匆匆告辭。井谷把他送到門口,反覆說請不要難過,該說對不住的是她,還一再說:“我必須彌補過失,您就等着吧!一準再給小姐介紹個好對象。即使你們沒有託付我,雪子小姐的事兒我一定得包了,請您對夫人也這樣說。”貞之助覺得,以井谷平素的爲人來看,今天說的並不全是敷衍之詞,所以,看樣子這事並沒怎麼傷她的感情。
幾天後,幸子去了大阪的三越百貨店,買了和服衣料,親自送到岡本。井谷尚未回家,幸子把禮物擱在那裏,留下幾句話便回家了。第二天,井谷給幸子寄來一封措辭懇切的致謝信,信中說:“我並無寸功,反因行事不慎,給你們增添了許多無謂的麻煩,承蒙您這樣破費,更使我羞愧不安。”信中又一再重複“一定要彌補這次的過失”這句話。
過了十來天,又到年終了。某一天傍晚,在蘆屋的家門前,像往常一樣突然停了一部出租車。不一會,大門外響起了井谷寒暄的聲音,說是“順便到門口來問候一下”。不湊巧,幸子患感冒臥病在牀,幸好貞之助已經回家。儘管井谷說了“就此告辭”,貞之助還是硬把客人請進客廳聊了一會兒。貞之助問:“近來瀨越先生還好嗎?他本人確實很優秀,就因爲那點事情而不能結親,確實有些遺憾……他的身世真是令人同情……”隨後他轉過話頭問,“不過,他是不是以爲我們早已知道他母親的病情了呢?”井谷也說:“說來也是,瀨越先生最初特別客氣,並不是很上心的樣子,直到後來才漸漸熱乎起來。很可能最初還是因爲有母親的那樁事他才那樣謹慎。”貞之助說:“這樣說來,得怪我們調查費了不少時間,才使他產生了那種錯覺,全都是我們的錯。”貞之助接着又重複此前說過的話:“請您不要介意,今後還得請您幫忙。”這時,井谷突然壓低聲音說:“如果孩子多也不在乎的話,眼下倒是有一門親事。”她試探着想打動貞之助似的。貞之助纔想到井谷是存心說媒纔來的,便仔細問了她一番。井谷說,這個人是奈良縣下市町一家銀行支行的經理,有五個孩子,最大的是男孩,目前在大阪上學,其次是個女兒,正當妙齡,待她不久出嫁之後,家中不過三個孩子而已。至於生活方面,在當地屬一流的有錢人,絲毫不用擔心。已有五個孩子,家在下市町,貞之助一聽這兩條便知根本不必考慮,不待井谷話說完便露出興趣索然的神情。井谷看在眼裏,便說“這種人家,府上很不樂意吧”,隨即把話打住了。貞之助心想,井谷爲什麼提出這樣一門不可能被接受的親事呢,也許是心懷不滿來譏諷一番:只有這樣的人家才和你們門當戶對吧。
送走井谷後,貞之助上了二樓的房間,幸子正躺在牀上,用浴巾捂着臉,吸入治療感冒用的藥劑。吸完後,幸子用浴巾揩着眼睛鼻子一邊問:
“井谷太太又來說媒了?”
“嗯……你聽誰說的?”
“剛纔悅子來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