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方夢白說:“白叔叔不是離休了嗎?我想趁我們結婚這個機會,把他接到深圳來住一段時間。”
方子衿的心突然一陣疾跳。女兒有這種想法,除了她對白長山的感情之外,也是替她着想吧?她何嘗不想能有這樣的機會?別說是住一段時間,就算是住到永遠,她都是樂意的。同時她也知道,住到永遠,自己可能沒這樣好的福氣,能夠有一段時間生活在一起,能夠暫時地緩解一下相思之苦,也就非常滿足了。女兒見母親沒有說話,又問了一句。方子衿說,你白叔叔對你有恩,現在,你有能力了,應該報他的恩。
白長山到的那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方夢白叫他坐飛機來,由她出錢,她和鄒清宇開車去廣州白雲機場接他。可白長山打聽了一下機票,好幾百元,捨不得。甚至連夢白開車去廣州接他都拒絕了。方子衿說,他不光不坐飛機,連臥鋪都不坐,肯定坐硬座。方夢白說,這怎麼行?從白河到深圳,幾千公里,一路上要轉好幾趟車,他快六十歲的人了,身體怎麼喫得消?要不我給他寄一千塊錢路費過去。方子衿手擺得像千手觀音一般,說,千萬別,他這個人,傲,他會覺得你是瞧不起他。再說,他女兒的餐館生意不錯,是萬元戶了,你們千萬不要好心辦壞事。
起程去火車站之前,方夢白問母親去不去,方子衿說,你們去吧,我在家做飯,等你們回來喫。鄒清宇說,別做飯了,我們在外面喫吧,正好把陸伯伯也叫上。方夢白連忙拉了一下鄒清宇的衣角,鄒清宇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不解地看着她。方子衿說,他這人,一生節儉慣了,第一餐如果在外面喫,肯定把他嚇壞了。方夢白說,行啊,一切由媽媽安排好了,我們只負責把他接來。
駕車去車站的路上,鄒清宇問方夢白,你剛纔拉我,是麼意思?方夢白說,你腦子少根弦呀,難道看不出來陸伯伯和白叔叔是情敵?鄒清宇目瞪口呆,先是哦了一聲,接着說了兩個字:難怪。方夢白覺得他話中有話,追問了一句。他說,昨天晚上,他陪客戶喫飯,恰好遇到陸秋生也在那裏喫飯。他向陸秋生提起白長山來深圳的事,陸秋生當時的臉色很難看。方夢白不說話了,兩人間好一段沉默。鄒清宇說,我是不是把這件事搞壞了?方夢白輕嘆一聲,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鄒清宇又換了一個話題,說,你說媽媽和白叔叔的感情怎樣怎樣,可我怎麼覺得媽媽對白叔叔到來不那麼熱心?方夢白白了鄒清宇一眼,說,你以爲他們像你?他們那代人就那樣,感情是埋在心底的礦藏,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的。
在站臺上,他們接到了白長山。白長山穿着一套洗得發白皺巴巴的中山裝,揹着一隻大包,渾身都是汗。方夢白叫了一聲,跑過去,一邊接過他的行李,一邊作介紹。鄒清宇叫了一聲白叔叔,問候一聲。白長山伸出手,和鄒清宇握在一起,眼睛卻在站臺上找。方夢白和鄒清宇都知道他在找誰,他的眼中有精亮的光射出,又因爲沒有見到方子衿而黯然。趁着鄒清宇拿着行李領頭向出站口走去的機會,白長山在方夢白身邊小聲地問,你媽咋沒來?她說,我媽在家做飯呢。說過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媽說,你這一路上,肯定沒有喫好,所以,她要做些可口的菜給你喫。白長山輕輕地哦了一聲。
上了車,看着兩旁的高樓大廈,白長山目瞪口呆,一個勁地說,這是在中國嗎?我咋覺着像是到了國外?中國有這樣漂亮的房子嗎?這街道,比白河還乾淨嘛。人家說白河是東方巴黎,可東方巴黎和這裏簡直沒法比呀。鄒清宇說,你要是喜歡這裏,就多住些日子。到了方子衿的家樓下,方夢白明明有鑰匙,卻不用,而是按響了門鈴。過了一會兒,傳來方子衿的聲音,方夢白說,媽,我們回來了。鐵門咔嗒一聲響,開了。白長山對什麼都新奇,一個勁地說,那門還裝了電話的?住這麼高的樓,會不會暈?到了十八樓,方子衿早已經打開門,站在門口。
看到方子衿的那一瞬間,白長山的腳步停了下來,站在那裏不動了。方夢白站在他的身邊,見狀輕輕挽起他的手臂,說,到家了,進去吧。經過方子衿身邊時,她輕聲說,路上好辛苦吧。白長山激動地看了她一眼,說,不辛苦。激動着呢,兩宿沒咋睡。進門之後,方子衿對女兒女婿說,你們陪白叔叔說說話,我的菜還沒做完呢。方夢白說,媽,我和清宇去做吧。方子衿哪裏肯?說,菜都是我配的,你們哪裏知道怎麼做?白長山卻說,我幫你的手。走進廚房一看,白長山才知道什麼叫現代化。他說,沒想到你的家這麼漂亮。方子衿說,廚房小了點,你還是出去坐吧。白長山固執地說,不,我要在這裏好好看看你。方子衿的心突然疾跳起來,羞赧地看了他一眼,立即將目光移到面前的鍋裏。
白長山走到她的後面,伸出一隻手,扶在她的腰上。她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沒有移開。他受到鼓勵,雙手伸出來,從她的腋下穿過,繞到前面,輕輕地摟住她。她說,別這樣,孩子們進來看到不好。白長山說,我簡直快瘋了,我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摩挲着。方子衿的臉在他的臉上輕輕蹭動,同時伸出一隻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摸着。
白長山似乎還想纏綿下去,方子衿輕聲說,好了,如果讓孩子們看到,你讓我跳樓不成?他在她的頰上輕輕吻了一下,鬆開她,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