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 (第1/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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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融化了。我把自己的感受如實說出來,這種時候我的眼睛和聲音應該真的都融化了,所以我說的“都融化了”,會真的融化般地、舒服而懇切地傳到信二的耳朵裏。
我也是啊,信二說。這和他說出的衆多言語一樣,在出口的瞬間變得極其真誠。極其真誠、極其善良的聲音。我也是啊,信二平時很認真的聲音暫時帶上了溫存,在我耳畔猶如夏日的蛋奶凍般甜蜜地碎開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融化了的戀情,融化了的日子,融化了的人生,我曾以爲一切都會順風順水。
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我照着鏡子塗上口紅,戴上白蝶貝做的耳環。我並非說現在感覺不到融化,就在剛纔,我還在牀上用胳膊纏着信二的脖子問:“今天也去上班?”
問的時候,我的心情幾乎是孤注一擲,已到極限。當然,信二不知道這些。他仍和以往一樣在我的額頭輕輕一吻,回答說:“很遺憾啊。”他柔弱地笑着,溫柔地解開我繞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我條件反射地用雙腿捆住他,但最後的抵抗也很無力,他很好笑似的樂着,只說:“好了好了。”
我裹在被單裏,凝望着收拾出門的信二。一想到再過一個小時信二就要走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雖然每天都如此,但真的很難過。
假如愛情有溫度的話,我的愛情日復一日溫度愈來愈高,現在已是二百度或者三百度,同炸東西時用的油一樣,變成了金黃色,在女巫的大鍋裏沸騰。
信二那邊明明什麼都沒改變。我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把《歐洲百年史》的上卷裝進包裏,巧克力色的封面非常漂亮,但我沒讀,不知道內容如何。
我是個怎樣的女人,解釋起來很簡單。小學時是班級圖書管理人,留着短髮;初中時因爲肺炎住了五天院;高中時第一次去了演唱會,那是KISS樂隊的首次赴日演唱會,我崇拜鼓手彼得,卻徹底被周圍女孩子的悽慘叫聲打敗;十九歲在海邊順利告別了處女之身——總之那個時候流行在大海邊,不管是誰,這種事絕對要在海邊進行;大學畢業後進了現在的公司,做女性雜誌。
我沒有朋友。認識的人很多,但只有喜歡的熟人和不喜歡的熟人(但喜歡的熟人之一律子堅持說,這就叫朋友),至少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內,我三十一年的人生裏一次都沒有過朋友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