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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情況只是外表看起來不同;我能肯定其中的絕望並無二致。我最終進了學術界,是因爲我不想去當祕書,或者,換句話說,因爲我不想永遠都只能去菲林地下室買我的好衣服;而你,因爲你不想應徵參軍,而那時靠上大學來躲徵兵也還行得通。我們都來自無足輕重的小城市,那裏的扶輪社[13]成員對我們的實際情況一無所知,以爲他們杯水車薪的助學金正在協助我們投身一項深奧難懂卻又令人嚮往的事業,似乎能爲社團爭一點光。可是我們兩個誰也不想做專職學者,而且那些真正的學者——其中有幾個留着平頭,拎着幹練的公文包,看上去像是皮鞋公司的基層主管——讓我們惶恐不已。我們不去“做作業”,反而會到最便宜的本地德國餐廳消磨時間,喝生啤酒,嘲笑我們浮誇的課堂討論和同學的知識分子習氣。不然就到圖書館的藏書架之間閒蕩,搜尋那些不可能有人聽說過的艱深書目,好在下次文本討論的時候不經意地一提,用那種每一個未來的系主任都很快會掌握的恭敬口吻,然後看着驚愕的漣漪在同室衆人的眼中盪漾開去。有時,我們會溜進音樂系的大樓,拉來一架閒置的鋼琴,唱些哀愁的維多利亞時代流行小調,或是出自吉爾伯特與沙利文[14]的輕快和聲,還有一首愛德華·李爾[15]的憂傷歌謠,今年初我們還被迫從裏面摘錄弗洛伊德[16]的精神分析符號。我把它和一條我自己縫的咖啡色燈芯絨裙子聯繫在一起,那條裙子的下襬有好幾個地方是用訂書機訂的,因爲我沒有多少心思做針線活。
在科羅曼德爾海岸邊,
早熟的南瓜滾圓飽滿
在那一片樹林中間
住着一位雅爾-邦格-布……
兩把老椅子,還有蠟燭半支
一隻罐子,很舊很舊,沒把手,
這些就是他的所有
在那一片樹林中間……
殘缺不全的蠟燭和打破的水罐在討論課上引來不少含沙射影的笑聲,但是對我們而言,它們有着不可抗拒的感染力。科羅曼德爾的現狀,它的骯髒和無望,用來評價我們兩個似乎再恰當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