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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用戴厚厚的手套的手給我們裝了兩杯,神祕地笑笑說:“鬧彆扭了,就是該和好嘛。人家一個女孩子,這麼冷的天氣……”
趁着他要付錢的時候,我把手掙脫了出來,名正言順地把豆漿拿到那隻他碰觸過的手裏。
我們坐在醫院底層的掛號大廳裏面,把兩杯豆漿喝完。外面似乎快要出太陽了,至少這間掛號大廳裏的人們又開始了正常的熙熙攘攘。他早就把那個空杯子捏在手裏當玩具一樣虐待着,我絕望地看着我的杯子一點一點地見底。隨着絕望加深,我心裏卻漸漸地堆起來積雪一般深重的平靜。我們沒有開口說話,誰都沒有。
後來他低聲說:“要是你還沒喝夠,我就再出去給你買一杯。別一直咬吸管了,看着真淒涼,跟饑荒地區的兒童一樣。”
我問:“陳醫生是什麼剛候醒來的?”
他說:“昨天晚上。快要凌晨了。”
我們就像兩個非常成熟的人那樣,不約而同地把我們之間的問題和煩惱放在一邊,談論起更重要的事情。低聲地交流着陳醫生的身體狀況,和他脫離生命危險的可能性。——這種平衡穩重的局面自然是裝出來的,可是,我們也必須如此,因爲擺在面前的,的確有比“我們接過吻”更嚴重的事情。
他談起這些的時候,語氣淡然得不像是在聊一樁慘劇。我知道他置身其中太久了,所以非常堅韌地就習慣了起來。他說:“無論怎麼樣,高位截癱是肯定的。因爲脊椎受了傷,而且昏迷得太久了,腦損傷也是沒法治的。就看他能不能恢復些語言的能力,還有記憶了。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確定他的智力在什麼水準上。”他長長地嘆氣,“其實醒來也沒什麼區別。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睛。”
“那臻臻呢?”我滿懷着聽見好消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