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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鈺仍然笑嘻嘻地:“兒臣方纔在母妃宮裏用膳,曉得父皇宣召就忙着過來了,只是走到半路母妃又急匆匆地給兒臣送了個手爐,因而耽誤了,請父皇恕罪!”
陛下的臉色緩和了些,又問他:“你呢?你又是爲何晚來?”
他腦中一片懵懂,還未來得及去想陛下究竟問了他甚麼,陛下已經發了怒:“你可曾瞧瞧自己的模樣?身爲皇子,一言一行當爲表率,你這模樣成何體統!”大約是還不解氣,又隨手抄起一本書砸到他頭上:“收拾乾淨再來見朕!”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來,少監趕緊給他批了件大氅,甚麼也不敢說,弓着身子跟在他後頭。外頭的風真是大,天太冷,他衣裳上的水漬大約已經結成了冰,又涼又硬地貼在身上,像是無數把小小的匕首,扎得他連心都是疼的。
宮道兩邊懸着琉璃燈,有暖暖的燭光從紗罩裏瀉出來,在雪地上映下重重陰影。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腳下,突然覺得很害怕,會不會這一生,他都只能一個人孤獨地活着?。
“你看這個雪人堆得好不好?”清亮的聲音將他從悠長的回憶中拉回來,原來蘇瑗又堆了一個雪人,緊緊挨在方纔那個雪人邊上,已經鑲上了眼睛,他接過她手裏的螺子黛,給雪人畫上兩條細眉,含笑問:“像你嗎?”
她看着雪人沉默許久,伸手摘下他的冠冕,用衣袖仔細地擦了擦才遞給他,他見她神色怏怏,大約是玩得累了,宮人們早就備下輦轎,臨走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對雪人還是緊緊地挨在一起,她輕聲道:“你瞧那對雪人,或許明日,或許後日,總有一天會融化,但起碼今夜他們是很好的。”
輦轎裏點着熏籠,溫暖如春,蘇瑗抱着個織錦靠墊,倚在一邊發呆,盈盈燭光或明或暗地映在她臉上,更襯得她容色瀲灩。裴釗想,大約自己是入了魔障,因她此時離他這樣近,他卻還是很想她。外頭是冰天雪地,裏面卻是他與她的一方天地。他憶起幼時那個悲慟的雪天,他揣着一顆火熱的心,可是母妃一個眼神,就把他澆得冰冷。那個時候,要是有她在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