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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鞭乃是牛皮乾燥收縮後製成, 三棱的邊角上遍佈鋸齒般的毛刺,堅硬如鐵, 撕開衣服皮肉比磨利的刀還快。只一下, 白翰宇跪在青石磚上的膝蓋便再也撐不住身體, 弓身栽倒。他緊捂住肩膀發出嘶啞的喊叫,抖得像是寒風中樹梢上的最後一片枯葉。
白翰辰猛衝過去, 劈手奪下父親手中的馬鞭。嚴桂蘭跪倒在丈夫身邊,抱着他顫抖的肩嚎啕大哭。其他人都被這場面驚呆了。孫寶婷見着血, 更是腳軟,順着門檻滑坐在地。
“媽!”白翰興趕忙架住母親的胳膊。被血刺了眼, 十幾歲的孩子憑空生出股蠻橫, 劈頭衝父親嚷道:“爸!你這是要幹嘛!?大哥犯了什麼錯你要往死裏打他!?”
白育昆一手壓着胸口,一手抖着指尖指向白翰宇,厲聲罵道:“逆子!你還不說!”
“爸!爸您別生氣!”白翰辰知道父親心臟不好, 怕他氣急攻心一下子過去了, 趕忙對付聞歌說:“去爸的房間, 找瓶德文藥!”
付聞歌從震驚中回神,跑向東院。在白育昆房間的櫃子裏翻找半天, 找到瓶包裝上寫滿德文的白色藥瓶。返回祠堂將藥瓶交到白翰辰手裏,他又趕忙去查看白翰宇的傷勢。
掃了眼用法用量,白翰辰倒出三片藥往父親嘴裏塞:“爸!先把藥喫了!”
喫下藥, 白育昆漲得發紫的臉膛終是褪下點顏色,手也抖得不那麼厲害了。他仍是氣,尋不見馬鞭——已經被白翰辰扔出祠堂了——又去抓那掃灰塵的雞毛撣子, 揚手就要抽白翰宇。
“爸!別打了!”嚴桂蘭用自己嬌小的身軀緊緊護住丈夫鮮血淋漓的背,悽聲喊道:“您打死他,不真教我守一輩子寡了!”
她自小讀的是《女戒》、《內訓》,從頭到腳都被三從四德、烈女不嫁二夫的條框禁錮。哪怕白翰宇犯了天大的錯,他也是她同牀共枕過的夫,護着他,便是護着自己的天,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