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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們女娃們只要長了好臉子,還有找女婿這條出路。我們男男就只有面朝黃土背朝天修理土坷拉了!”這“骨幹”望着文景那玉樹臨風般的背影,又找補了一句。口氣竟然酸酸的妒妒的,滿是醋意。<o:p></o:p>
他怎能說出這等不中聽的話呢?在文景孤傲的心靈中,歷來把自強自立、才德兼備視爲立身之本。壓根兒就瞧不起靠了自身一具皮囊買弄機巧、攀高結貴的春玲式的女性。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扮演黨代表“洪長青”的角色,怎麼能說出這種葷話呢?<o:p></o:p>
陸文景般地不願意吳莊,雙腳卻還是朝着吳莊的方向走着。在她二十多歲的人生閱歷裏,除了在縣城讀過三年中學,知道地理課本上有七大洲四大洋外,滹沱河東、南山嶺前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能飛到哪裏去呢?也許,正如她娘所說,是因爲她在縣城多讀了這三年書害了她。一個人精神世界裏視野的廣闊和現實生活中出路的狹窄相沖突,往往產生陸文景式的悲劇。<o:p></o:p>
翻過一個大壩,進入吳莊的地界時,吳長方那自行車的新輪胎碾壓下的花蛇般的車轍就映入眼簾了。陸文景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處境。“陰謀家”,這是隻可以心裏想而不敢說出口的三個字,她怎麼就脫口而出呢?在吳莊誰敢這樣咒罵“小紅太陽”呢?“你以爲你是誰?”吳長方的口氣咄咄逼人!是啊,在吳長方的眼裏你小小陸文景恰如草芥蟲蟻。沒有人家的首肯,你蹦達半天能蹦出人家的掌心?叫你入火坑,你就不得進沼澤。吳天才的性子再剛烈,也逃不脫又打又反的厄運。紅旗那文藝骨幹的話雖不中聽,倒給文景了換位思考的人生經驗。你陸文景傻里傻氣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不考慮旁人想要什麼,領導想要什麼。春玲給吳長方懷了孩子!這是以青春作賭注、以一生作代價呀。你陸文景對領導又付出些什麼呢?<o:p></o:p>
想到此,文景胸中的塊壘又多少減輕些、寬鬆了些。可是,她剛剛鬆了眉頭,長長地吐一口氣,這輕鬆就象雷雨前的閃電一樣,轉瞬即逝。另外一個推理一經從腦際掠過,文景的心房便又是濃雲密佈、漆黑一團了。吳長方竟然把一個懷孕的女人推薦了去,這不是故意作弄公家、糟踐那一個招工指標麼?對,對,這便是搞政治的人玩弄的權術!按本心吳長方不願意春玲離開吳莊,但他又拗不過春玲的“胡攪難纏”。得知她肚裏懷着他的孩子時,便大膽放她一馬。你未婚先孕,去了針織廠又吐又嘔,身子日漸沉重,既不能紡織又不能歌舞,身敗名裂後滾將來,穩穩妥妥不是我吳長方的人?這樣既體現了自己無私的愛,又不落日後的埋怨。這便是吳長方的錦囊妙計!事成之前,還一直讓胞吳長紅穩住競爭對手陸文景!<o:p></o:p>
在文景看來,那難得的招工指標如性命一般珍貴,當權者卻將它當作討得情人歡心的“烽火臺”上的柴草來燒了!<o:p></o:p>
“氣死人!活活地氣死人!”陸文景一邊走一邊喊出了聲。<o:p></o:p>
鳥兒在柳樹的枝頭鳴囀,田鼠從大路上跑過。遙遠的滹沱河在太陽光下流淌,泛着銀白的鱗光。文景周圍那熟悉的景物並不因她的氣憤而消沉,也不因她的痛苦而呆滯。這更讓陸文景感覺吳莊的一切都與她格格不入,都在向她挑釁!<o:p></o:p>
當然,最恨最恨的一個人還是吳長紅。你既知道毫無可能,又何苦教給我爭取這表現那表現,讓我白白得罪人呢?而且還謊稱做了什麼“檔案”,蓋了什麼公章。騙人騙得天衣無縫!如果及早抽身,偃旗息鼓,還算送春玲個人情。又何至於烏眼雞似的與吳長方吵架,弄得走不得走,留不得留呢?你既與你那親二哥同一立場,狼狽爲奸,一個鼻孔出氣,就與他去過一輩子!<o:p></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