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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船伕很有把握。
“那也能到中國吧?”
“能。”他仍然很有把握。
五
那海,還是把我妻子擊倒了。
她在狂顛的小船上倒還從容,那天晚上棲宿在島上,就犯了病。腸胃功能紊亂,狂吐不止,渾身癱軟,不得動彈。
棲宿的房舍,是以前美國海軍工程兵建造的,很樸素,還乾淨。妻子病倒後,下起了大雨。但聽到的不是雨聲,而是木質百葉窗在咯吱吱地搖撼,好像整個屋子就要在下一刻粉碎。外面的原始林木又都在一起呼嘯,讓人渾身發毛。什麼“瓢潑大雨”、“傾盆大雨”等等說法,在這裏都不成立。若說是“瓢”,那“瓢”就是天;若說是“盆”,那“盆”就是地。天和地在雨中融成了一體,恣肆狂放。
一位走遍太平洋南部和西部幾乎所有大島的歷險家告訴我,這兒的雨,減去九成,只留一成,傾瀉在任何城市,都會是淹腰大災。他還說,世間颱風,都從這兒起源。如此轟隆轟隆的狂暴雨勢,正是在合成着席捲幾千公里的颱風呢!
這一想,思緒也就飛出去了幾千公里,中間是無垠的滄海巨濤。家,那個我們常年居住的屋子,多麼遙遠,遙遠到了無法度量。在這個草莽小島上,似乎一切都隨時可以毀滅,毀滅得如蟻螻,如碎草,如微塵。我的羸弱的妻子,就在我身旁。
她閉着眼,已經很久顆粒未進,沒有力氣說話,軟軟地躺着。小島不會有醫生,即使有,也叫不到。徹底無助的兩條生命,躲在一個屋頂下,屋頂隨時可以掀掉,屋頂外面的一切,完全不可想象。這,就是古往今來的夫妻。這,就是真實無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