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闃都煙雨霏微。
姚溫玉披麻戴孝,送海良宜到了菩提山。這座山曾經葬着他的祖父,如今又葬着他的老師,他立在那雨霧間,不知山青,也不識歸路。
姚氏出過國士,他們在大周曆朝間揮斥方遒,也曾是世家壁壘的中流砥柱,但是到了光誠帝那一代,姚老太爺革新家風,摒除門第之見,向投帖無門的寒門庶子伸出了手,從此太學興盛。姚家摸索着另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夭折在了太后花鶴娓與花思謙的手中,等到了姚父這代,姚氏式微,雖然餘威仍在,卻不能再與姚老太爺在世時相提並論。最致命的是,姚家這一代子嗣凋零,只有一個姚溫玉,其餘都是旁支末流,甚至沒有殺出春闈的人。
近年闃都八大家各自換人,姚氏已經不能夠服衆。他們家中子弟還在做官的,都是謄抄閒職,沒有魏氏那樣的三品重臣。姚溫玉雖然拜在海良宜門下,又廣交文士,可他沒有功名在身,也沒有迎娶費氏的照月郡主。他除了才名,一無所有,結果最終才名也棄他而去,他就猶如這山間落葉,零落成泥,一文不值。
喬天涯挑了竹簾,側開了身。沈澤川入內,坐在了適才大夫把脈的椅子上。燭火明滅,沈澤川說:“你受人毒害,不宜再風餐露宿,如果不嫌棄,就住在我家中。我的老師與你的老師算是同僚,你與策安又是舊識,不必客氣。”
姚溫玉洗淨的面上一片平靜,他還在聽檐下馬,過了半晌,說:“無須講得這樣婉轉,我來茨州,就是爲了投奔同知。”
沈澤川將摺扇擱在膝頭,說:“我如今寄人籬下,混口飯喫,與你只敢稱兄弟,不敢稱主從。”
“茨州復興,同知功不可沒。”姚溫玉又咳了起來,這具身體先後遭受的重創都是想讓他死,他一介文人,落下的病根日後都難以剷除。如今他病得很厲害,比半年前更加單薄。他攥起了帕子,掩了片刻,才繼續說:“我在途中聽聞同知的所作所爲,以爲同知不是在謀取中博六州,而是在謀取闃都。茨茶槐的商路形成後,往東北能夠連接離北互市,往東南可以牽制啓東糧道。大周兩路重兵皆要經過同知的眼睛,日後怎麼打,什麼時候打,那都由同知全權拿捏。”
沈澤川指尖抹開扇面,搭在椅把手上,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