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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陷入短暫的安靜,半開的窗戶裏露着九里香,雨露還沒有晾乾。天陰沉沉的,時候已經過了許久,羅牧能待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儘管開着窗,沈澤川仍然覺得悶,他指腹下的茶杯都涼了,卻說了與適才矛盾的話:“蔡域如果仍然保持着戒心,就該明白所謂的怨聲盈路不過是其他幫派的鬼蜮伎倆。大人身爲他的妹婿,可以在這方面提醒提醒他。”
羅牧微怔,不解其意。
沈澤川撥着那潔白如玉的茶蓋,說:“雷常鳴死了,蔡域就是名震中博的大匪,此刻正是他意氣風發的好時候,不論是對茶州,還是對顏氏,他都容不得別人來分一勺羹。再者人至暮年,最怕的就是‘大不如前’,他要是認爲現下的民憤都是後生小輩在搗鬼,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羅牧這才聽明白了,不禁暗道一聲好狠。
沈澤川這是要讓蔡域把民怨當作幫派內鬥,是有心人在煽動。蔡域一旦這樣想了,就會爲了攥緊手中有的錢財,變本加厲地打壓小土匪們。小土匪們原本就已經心生不滿,再受到蔡域的打壓,三分不滿也會變成七分,雙方只要積下了仇怨,就難再聯手,甚至會針鋒相對。
“大人先前暗中資助的小幫派都可以派上用場,等他們各自都被蔡域打痛了、打狠了,你就對他們施以援手,慷慨贈糧,讓他們聚集起來,成爲患難兄弟。”沈澤川喝完茶,示意喬天涯再倒。他看向羅牧,說:“小而羣聚,自然成勢,這就像是羣豺捕獵,我們要做的不是正面交鋒,而是推波助瀾。”
羅牧聽得生寒,他只要暗示蔡域幾句話,就能讓蔡域自毀長城。離間計不稀奇,但是沈澤川纔到茶州一夜而已,就能夠把蔡域及茶州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楚,讓羅牧不禁又想起了沈澤川原先的身份——錦衣衛。
“等拿掉了蔡域,我們就能詳談兩州的糧食生意。”沈澤川平靜地說,“大人含垢忍辱的這段經歷,來日都是茶州美談。百姓能夠飽腹,就是大人最顯赫的政績,哪怕拿去別的州,也是讓人仰慕的父母官。羅大人,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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