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飛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照片是拍立得,就算被塑封得再好,時間久了,也難免會有褪色發黃的情況出現。可記憶是不會褪色的,夏麗想,也許她兒子的記憶並沒有隨着相片的褪色而褪色,他只是把一切——愛、恨、慾望、遺憾、想念,都安靜地藏了起來,或許會藏得更久,藏到照片模糊不清,甚至藏到他生命的終點。
小遠是一個很能忍痛的孩子,她早該知道的。是她把他教成這副模樣。
“所以你一見他,就把他認了出來。”夏安遠坐到牀邊的椅子上,很久之後,那陣頭皮發麻的感覺也沒有過去。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什麼時候的事?”
“轉院到京城之後,第二天。”夏麗說,“應該是下班之後過來的,還穿着西裝。他說是你的老闆,路過醫院順便來看看。”
從青少年長成男人,變化其實很大,但奇蹟般地,夏麗確實一見他就認了出來。她也沒辦法認不出,因爲那是她的兒子放在心裏那麼多年的人。但紀馳不知道夏麗認出來他,只跟夏麗介紹說,阿姨,我叫紀馳。夏麗竟然是在紀馳自己口中得知他的名字。他把夏安遠稱作小遠,說他來替小遠來看看阿姨你在這裏住得適不適應。
那一瞬間,她幾乎是立即明白了夏安遠做了什麼才換來後面的所有一切。很難描述她那個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有太多的話想問,也有太多的滋味堵在喉頭,到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安靜地看了紀馳一會兒,只問了一句,“小遠呢?”
她看着紀馳忽然愣住,看着他垂下眼睛,看着他竟然露出來一點晚輩被長輩責備時的會露出來的模樣,看着他低聲說,對不起阿姨,小遠最近有點生病了。
兩人一直沉默到紀馳的手機鈴響起,在他接過電話向夏麗告辭準備離開的時候,夏麗叫住他,對他淡淡笑了一下,“小馳——這樣叫你可以嗎?”她說,“我不在小遠身邊,他又一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請你幫忙多費心照顧照顧他,好嗎?”
房間裏面一片死寂。
夏安遠喉嚨動的時候竟然嚐到了輕微的血腥味,他嗓子痛得像被刀割一樣,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從傷痕累累的喉管擠出來聲音,“我不明白……”他用手掌撐住額頭,身體很低地俯下去,胃裏此刻也在抽痛,他說,“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