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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豔麗坐到了講臺上,幾十雙桀驁不馴眼被馴得服服帖帖。
劉老師舉手示意,我和東生哥都走出了教室,來到了隔壁辦公室。劉老師親手給東生哥沏了一杯茶。東生哥還是一付大事不好的哭喪相。劉老師和顏悅色道:“小夥子,我看出幾分來了。萌根家出大事了。萌根家不出大事,你也不會急急火火闖課堂了!小夥子是萌根爸叫你來的吧?”
“哇——嗚——”東生哥有腔有調地哭開了,“萌根,三叔他撒手不管你啦!”
我一聽撒手不管,腦袋“嗡”地一聲,天旋地轉!蒼天啊,爲何這樣待我?父親還年富力強,父親還不到五十歲,父親臨走時還囑咐我要考名牌大學,要爲咱村裏爭光,他咋就撒手不管了呢?
我渾渾耗耗,聽憑班主任安排,先請假一週,回家料理完喪事再說。
當時,意識是迷糊的,整個人像飄浮着一般。天塌了,一切都完了。只跟着東生哥高一腳,低一腳;山一程,水一程;直到夜幕降臨,才見到在濃稠的夜色裏靜穆着的枝條已蕭疏的老楓樹,還有磨平一代又一代人鞋底的青石板路,穿行在村背後幽暗的棧道,山風掀起一陣又一陣無邊的悲聲,連同村前嗚咽的小河,悲莫悲兮,生離又死別。村子裏的燈火全集中在西北一角,把每片竹葉照得利刃般凶煞、猙獰。我只睃了一眼堂屋內直直躺着的一個屍身——我的腿軟了,癱了下去,周圍擠滿了熟悉的面孔,我衝撞着、嘶吼着、掙扎着,想要摟住換上乾淨衣服冰涼的身子,想要再摸摸他沒有體溫還刺人的下巴。
那幾天,我感覺魂不附體,主不了喪事,全由鄰里鄉親商量着操辦的。母親已經臥牀二年多了,她只有飲泣吞聲:“兒呀兒呀,該死的是娘啊。哎喲喲,老天爺啊老天爺,拿了我拿了我去!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該死的不死啊……”都說父親綁着繩子爬到老鷹嘴砍風藥,勒斷了繩子,摔下懸崖,跌落到黃泉。
我怎麼也想象不到就這樣與父親陰陽兩隔,他種的冬瓜剛結出拳頭大的小瓜,他粉刷的牆還沒幹,他挖的井還沒來得及填滿土……睹物思人,我亦真亦幻,生生死死,半夢半醒。特別在夜裏父親的聲息還在這間屋裏,他忙碌着,弄得鐮刀鐺鐺地響;他常常叫醒我,起牀了,天亮了……我哭着醒來,哭累了睡過去,以爲這樣纔可以與父親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