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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要紀念的,是一個結束。
嘉佑元年也是汴大校長換屆的時候,過了那一年,汴大的校長就不再是他獨孤求敗,而會有一個新的人代替他作爲汴大的標誌出現在文件堆和閃光燈前。獨孤求敗有時候拍拍窗欞放眼看湖,想想自己終也會揮手離開那棟代表校長身份的小樓“獨對軒”,心裏頓時生出一絲緬懷。
不是史學權威,也不是汴大校長,那麼他獨孤求敗還是什麼呢?
有一次想到這個問題,獨孤求敗黯然苦笑,瞅瞅周圍無人,在辦公桌前拍案而起,亮出身架先來個叫板:“喝呀啊啊……”
而後慨然唱道:“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臺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裏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鉢隨緣化。”(作者按:讀過《紅樓夢》的朋友想必知道此一段唱深得蘅蕪君賞識,大家閨秀如薛寶釵者這樣欣賞魯智深的狂禪之歌,實在是個異數。我曾經有同學說到此處,拍案說寶釵姐姐也如此狂野,在場的人都笑彎了腰。在此爲記。)
這一段唱罷,獨孤求敗就聽見稀里嘩啦一片掌聲,轉頭一看走廊那邊,才發現祕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正帶了兩個大鬍子西域教授站着使勁鼓掌。
後來大家就都知道原來獨孤校長還是個票友,魯智深唱得大有水準。所以但凡宴請外國教授,大家把酒言歡之餘還會請獨孤求敗清唱一段《寄生草》,也給外國教授一個仰慕大中華文化的機會。其間掌聲不斷,只有獨孤求敗自己在心裏苦笑,誰又能知道他當日一聲叫板的心情?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洗淨繁華,他獨孤求敗還就是個獨孤求敗,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