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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棉向我跨過來一步，伸手想拿，但是她只想拿一兩張，一不小心把剩下的十幾頁紙碰到了地上。我們連個同時彎下腰，把散落的紙給收起來，有兩三張飄到了樓下，我快步跳下去把紙撿了回來，又三步並兩步的跨着幾節臺階回到原位。因爲跳的有點急，嘴裏還喘着粗氣。她看我回來了，輕輕地拈住張紙，也刺啦一下撕成了兩半，學着我的樣子撕成了手指寬的紙條。我把剩下的紙一次性全部撕好，接過來她撕掉的2頁紙的紙條，滿滿的攥了一手掌。我說了一聲：“都扔了吧。”一揚手，漫天紙條飛起，又緩緩落下。在有微弱光線的地方，能看到白色的紙條旋轉着翻滾着緩緩落地。
這幾分鐘，我們兩個誰也沒說話，環顧四周看看，一地紙屑。站了大約一分鐘，她說了句：“回吧”。我要先回了教室取一下東西，但是我沒說話，就先進了教室。等我出來，滿以爲她會等着我，結果我到了樓梯間一看，她早已消失。我向下通過樓梯的空隙觀察，沒看到有人下樓。我跑到走廊，向外探着身子，想看看她去了哪裏。我張望了一會，也沒看到她的身影。我回頭看看一地雪白的紙屑，不忍踩過去，就從走廊另外一邊下樓去了。
一路上，我腦子裏面不斷地回放着如雪花飄落的紙屑慢慢落地的畫面，我感覺撕掉的不是紙，而是我一段痛苦的記憶。我內心默默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真的過去了，也默默的唸叨着希望李紅棉能徹底走出之前抑鬱的陰影。我反覆想了幾次，我想不通爲什麼李紅棉不等我一起下樓，我一直覺得她應該等我。
寫到這裏，我心裏有一絲絲的惋惜。伊人遠去，杳無音信。而我那段人生記錄，本以爲自己會刻骨銘心至死不忘的，不曾想到了中年就已不記得自己當年到底寫過什麼。很想時光倒流，把那疊紙拿出來看看，我當年都惆悵過什麼，寫過什麼。也許很幼稚，也許都是爲賦新詞強說愁，但那都是最真的記憶。我現在回頭想想，李紅棉給我留下的，是刻在我內心深處的對感情表達這件事的恐懼，一種深入骨髓的懦弱。再後來，有兩次直面和女孩的情感糾葛，都是還沒發芽自己先打了退堂鼓。
人生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就可以深遠的影響我很多年，甚至幾十年後還留有印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