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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許夫人只讓草民給大人帶句話。”陳文寧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她說,天下未必就是蒙古人的,達春生性剛愎,未必能容忍大人再敗,請大人好自爲之。”
“唉!”王積翁重重嘆了口氣,這天下不是蒙古人的,又能是誰的呢?大宋朝糜爛到什麼地步,大夥又不是不清楚。眼下跟在蒙古人身後,還能多活幾天,謀個家族平安。跟大宋一路,就得戰死沙場。除非,除非你有文天祥那個運氣和實力。
“陳兄,我難啊!若是不爲此城父母,我也願做個千古留名的忠臣。可那元兵的兇殘,你也知道。一旦被惹了他們,回師來攻,恐怕這闔城百姓,沒一人能逃出生天。王某非貪生怕死,乃不忍讓百姓爲我一人之名殉葬啊!”
“唉,如果那些沽名釣譽的人知道大人如此胸懷,肯定得羞死!”陳文寧見宣慰使大人嘆氣,也陪着嘆息了幾聲。大元官秩未定,地方官員數量遠遠少於宋庭。眼下福州境內,軍事政事全憑王積翁一言而決。他的選擇若是錯了,闔城百姓都跟着遭殃。那蒙古人屠城之慘,陳文寧聽說過。有家有業,他不想陪王積翁冒這種險。
“達春大人命我儘快克復失地,這山賊草寇又受了文天祥的盎惑。本官縱是有三頭六臂,也難有作爲啊!”王積翁倒着肚子裏的苦水,陳文寧是地方大戶,城內豪紳和鉅商人的代表,讓商人們掏腰包彌補因賄賂許夫人所造成的財政空額之事,還得他大力配合。
“唉,那達春大人,想必不清楚咱們此刻的難處。大人修書給他,告知福州目前困境。草民再去和幾位朋友說說,大家湊筆款子出來,給交由達春大人勞軍。想必達春大人也能理解我福州百姓對大元的忠心”。陳文寧的回答非常上道,幾句話,把王積翁想要的都主動點了出來。
四路大軍攻邵武,尚且剎羽而歸,何況福州這支剛剛被擊敗過的新附軍。達春那看似嚴厲的將令,不過是想讓王積翁有所表示。而以王大人的一貫爲人,這筆錢當然不可能自己出。大魚喫小魚,小魚喫蝦米,官場上麼,上司說的,未必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的你給不了,頭上的官帽子,就有些危險了。
“文寧知我,我這也是爲了闔城百姓。不然,籤兵徵餉,一樣要搞得大夥破費。不如出些錢財,請達春大人派真正的蒙古軍來,剿平了文天祥這個瘋子。”王積翁的話,平穩而低沉。該交代的場面話,他都交代過了。陳文寧怎麼去辦這事,中間截留多少,自有師爺幫着他安排,不必說得太清楚。
“陳家能平安在此經商,一切還依賴大人。大人的事,就是我福州百姓的事。陳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希望百姓知大人苦衷,知陳某難處。”陳文寧是個有經驗的商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也在花語裏,預先給自己留了些退路。免得將來把同行刮狠了,鬧將起來,這位大人玩丟卒保帥之事。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如不是爲了百姓,我又有什麼割捨不下的。當年我就在文丞相帳下,與諸將並肩做戰。現在各爲其主,想起來,心中好生難過啊!”王積翁捋着頦下爲數不多的鬍鬚,唸了一段孤高的句子。這些話,他自己也不相信。文天祥的破虜軍戰鬥力強悍,但畢竟只有邵武一地。等大元重兵到來,即使破虜軍各個以一擋百,也無法憑藉一隅之地抵擋傾國之兵。隨着戰爭時間向後拖延,破虜軍總有被消耗乾淨的一天,這種帳王積翁看得清楚,做官這麼些年,審時度勢,一直是他的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