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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衆人都被青陽道士的話打動,頭髮稀疏的達川居士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可我常聽人說,民爲貴,社稷次之。前些日子文天祥的文集付梓,貧道在市面上買了一本,其中有語,深以爲然。其以爲,民爲貴、社稷次之、學派道統之爭則在國家之下。由是看來,我一宗一派之興衰,真的比百姓生死、國家興亡還重要麼?”
衆人之中,他是堅決反對接受達春所派任務的。蒙古人所過之地,屍橫遍野,本來就與道家的悲憫之心格格不入。三十五代天師與其合作,已經是下乘之舉。但有着北方全真教的榜樣在,還可以推說是爲了勸說忽必烈減少江南地區的殺戮,用謊言搪塞天下悠悠之口。如果五斗米教真的成爲蒙古人手中的打手,從暗處走到檯面上,恐怕針對文天祥的陰謀曝光之日,也是教名掃地之時。
百姓利益高於國家利益,國家利益高於黨派利益,這在國家四分五裂,外寇趁機入侵的文忠那個時代,已經是很多讀書人都認可的準則。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富豪之子,奮不顧身地加入到八路軍中,加入到抗敵第一線去。但在宋代,卻是無異於平地的一聲驚雷,讓很多人猛醒。
宋代三教,儒、釋、道,已經全部投靠了大元。受他們的影響,很多人以爲,蒙古人一統天下,是天命所歸。與天命相比,那些大屠殺都可以忽略。況且蒙古人上層已經接受了理學爲治國思想,並給了寺院道觀足夠優惠政策,這相當於接受了儒家整個學派和漢人的全部思想。所以,從學派利益而言,應該把北元放在正統行列,忽略那些野蠻的盜賊行徑。
針對這些說法,文天祥和陳龍復採取報紙的方式,將文忠記憶中,那些關於國家與民族命運的討論刊刻出來,散發於民間。這些處於數百年後著名政治人物筆下的論點,非但新穎,而且引經據典,讓人難以辯駁。
“妖言惑衆,妖言惑衆!憑此言,已可諸其心!”青陽道長連連搖頭,整個身子跟着脖子扭動,彷彿是麥田上的稻草人般,看上去非常不協調。“文賊此言,已經違背了儒學精義。偏偏此人憑藉手中之兵,和福建路的物力,大肆印刷他的妖言!我輩再不出手,天下不知多少人要受到其迷惑”
“可幾個當地大儒,都對此言點頭稱是。並且,印此文,也無需太多耗費,破虜軍設在江邊的活字印刷機,一天可印書數百張!”達川居士反駁的聲音隨之升高,雙目中透出精光,彷彿刀一樣,刺到青陽道士臉上,“倒是青陽道友,如此不辭辛勞爲蒙古人奔走,不知究竟爲何?”
“爲了我教發揚光大!”青陽道長上前兩步,肩膀挺直,衣袖間透出了幾分殺氣。大概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又咬牙切齒地補充道“除魔衛道,乃我輩職責!無論殺不殺得了此賊,我等也可一舉成名!”
這是一句真話。無論刺殺行動是否成功,青史之上,伴着文天祥的名字,總有這些跳樑小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