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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老司徒都如是說了,這邊,一衆幕僚紛紛勸進,衛會年最少,知道這種場合不是該他賣弄機巧的時候,安靜旁觀,將每個人的表情舉動盡收眼底,心底嗤了一聲:太尉是桓家人,卻最愛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大魏純臣。這老人家,歷經漢末大亂,追隨魏武崛起,眼見儒學式微,玄思大興,刀鋒戰火,蒼生流離,連魏武的基業都要完了,這世道在他漫長的人生裏崩壞了一次又一次,早當司空見慣,他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那就請大將軍寫奏表,我等簽字,聯名請奏太后發詔。”桓旻在一片勸聲中最終開口,鬆垮的眼皮耷拉着,緩慢一抬,凝視着桓行簡,“大將軍,名單怎麼擬,趁大家都在,一併商議了罷。”
頭既開好,剩下的事自然一氣呵成,桓行簡命傅嘏執筆,一番商討,粗粗定下了四十六人名單。
這四十六人中,論資排輩,太尉桓旻居首,桓行簡緊隨其後,第三便是司徒高柔了。便是傅嘏,大將軍的核心謀士,也不過排到四十開外。衛會虞松年紀輕,資歷尚不夠,表中無名。
名單雖定下,但這上表需要桓行簡親自動筆,不可假手他人。要事商妥,值房裏的人散去,桓行簡親自出來送高柔,雖被婉拒,卻還是堅持送到了大將軍府門外,他手臂一伸,扶高柔上車,高柔見他執意如此手也就搭在了桓行簡臂上,借力一按,穩穩坐到了車中。
“太傅雖不在了,可有太尉跟司徒等長輩在,恰是晚輩的主心骨,今日有勞。”他微微含笑,又作了一揖,彷彿是怕司徒坐的不舒服將靠墊爲其挪了挪,高柔枯硬的手便順勢頗帶暗示性地在他手上拍了兩拍,聲音蒼蒼:
“你雖年輕,不必日後,當下功業已在我輩之上,若你父親有知,自當欣慰。我如今在家不過閉門著書,朝廷的事,已然是力不從心。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說的。我這輩子,在廷尉一職上呆了二十二年,法不亂,則國不亂,在年輕人看來我是個老頭子了,而且,是個古板無聊的老頭子,我不懂什麼老莊,不清楚當下年輕人的追求。但無論到何時,治國一定要明於法,我一生決獄無數,只以‘平允’二字爲準繩,自大將軍輔政,四海傾注朝野肅然,如此,正是治國長久之道。”
桓行簡笑道:“司徒的教誨,我記下了。聽說,司徒家中的賢郎,自幼明練刑理,善於用法,這樣的人才理當受到朝廷的推重。”
一長一少,寥寥幾句也是十分融洽,桓行簡目送司徒離去,方折身回來,值房裏,只剩叔父一人。叔父只比太傅小一歲,雖鬚髮皆白,但氣色紅潤,若是太傅還活着……桓行簡寂寥地想到這點,一陣悵然,很快,他含笑在叔父眼前坐了,人上了年紀,容易瞌睡,值房裏暖意融融,太尉的臉微紅,正耷拉着腦袋一點一點的。
“叔父?”桓行簡輕喊了他一聲,桓旻睜開眼,自嘲笑了笑,用老年人特有的聲調說道,“是子元啊,你看我,纔多大的功夫就睡着啦。”說着喪氣地一捶腿,像是自語了,“到底是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