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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我的膏藥,……內則調元補氣,開胃口,養榮衛,寧神安志,去寒去暑,化食化痰;外則和血脈,舒筋骨,去死肌,生新肉,去風散毒。其效如神,貼過的便知。
曹雪芹《紅樓夢》第八十回
這是小說經典《紅樓夢》中王道士吹自己膏藥的一段話,全是動賓結構,而且動詞與賓語的比例幾乎達到一對一,生動、詼諧撲面而來。
再說一下形容詞的使用。形容者,外表也,形體、容貌、勢態。所以形容詞常和名詞、動詞連用。本來最簡單的動賓結構就能說明事物,如果再加形容就更魅力無窮,更好看,更生動,內涵更豐富。好比是素描稿上了顏色。“他走在路上”,可以;“他愉快地走在路上”更生動。“她笑了”,可以;“她笑得像一朵花一樣”更好。顯然,稍加形容就立見光彩。
無論是客觀形態還是人的心理,都是複雜的,如“笑”有微笑、大笑、苦笑、竊笑、嬉笑等;怒,有大怒、震怒、惱怒、慍怒等。用形容詞是爲了表現作者主觀想要強調的一面,好比用一個多棱鏡,折射出不易看到的那一束光彩。形容詞的作用與名詞、動詞的不同點是,它更強調主觀色彩。以繪畫比,名、動詞是線條,形容詞是顏色。名→動→形,是一個逐漸從客觀到主觀,從靜態到動態的過渡。形容詞最能體現作者的心理,也最能煽動讀者的情緒。一篇文章全部用名詞是寫不出來的,只用名詞和動詞勉強可以,但不會生動,不美,特別是少情感之美。只有名、動、形兼用才能動起來,美起來,才能達到作者與讀者的交流和共鳴。比如作者下面這兩段寫夏與秋的文字:
充滿整個夏天的是一個緊張、熱烈、急促的旋律。
好像爐子上的一鍋冷水在逐漸泛泡、冒氣而終於沸騰一樣。山坡上的纖纖細草漸漸滋成一片密密的厚發,林帶上的淡淡綠煙也凝成了一堵黛色的長牆。輕飛慢舞的蜂蝶不見了,卻換來煩人蟬兒,潛在樹葉間一聲聲的長鳴。火紅的太陽烘烤着金黃的大地,麥浪翻滾着,撲打着遠處的山、天上的雲,撲打着公路上的汽車,像海浪湧着一艘艘的船。金色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熱風浮動着,飄過田野,吹送着已熟透了的麥香。那春天的靈秀之氣經過半年的積蓄,這時已釀成一種磅礴之勢,在田野上滾動,在天地間升騰。夏天到了。
《夏感》
這花毯中最耀眼的就是紅色。坡坡窪窪,全都讓紅墨汁浸了個透。你看那殷紅的橡樹、乾紅的山楂、血紅的龍柏,還有那些紅棗、紅辣椒、紅金瓜、紅柿子等,都是珍珠瑪瑙似的閃着紅光。最好看的是蕎麥,從根到梢一色嬌紅,齊刷刷地立在地裏,遠遠望去就如山腰裏掛下的一方紅氈。點綴這紅色世界的還有黃和綠。山坡上偶有幾株大楊樹矗立着,像把金色的大掃帚,把藍天掃得潔淨如鏡。鏡中又映出那些松柏林,在這一派暄熱的色彩中泛着冷綠,更襯出這釅釅的秋色。金風吹起,那紅波綠浪便翻山壓谷地向天邊滾去。登高遠望,只見紫煙漫漫,紅光濛濛,好一個熱烈、濃豔的世界。
《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