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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照舉着手中的燭臺,緩緩踱步,走到朱雀司深處的牢房當中。
他近日常來,衆人皆知,抱劍沉默的元鳴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垂着頭同旁人一起離去了。
蘇時予趴在一簇稻草之上,感覺有微涼的衣緞拂過他的面頰,隨即而來的是一種帶着甘苦的藥香氣。
這種藥香並非只有藥材的澀,還雜糅了昂貴的薰香,一種奇妙而不突兀的味道。
他很久之前就開始注意這個味道——蘇舟渡病重多年,他近身侍奉的時候比落薇還要多,對藥物十分敏感。從常照奉旨來蘇氏宅邸見他的第一次,他就發覺,這個人是常年喝藥的。
他雖看起來有些蒼白,可身材挺拔健美,暮春場上一箭射馬的臂力尚在,可見沒有侵入肌理的頑疾,那究竟是什麼病症,需要他常年用藥、用重藥?
而今,這個味道在昏沉的血腥氣之間,竟還是如此清晰。
常照在離他一步之遠處擱下了燭臺,十分隨意地坐了下來,隨手撥弄了一下他面前染着血跡的稻草:“你知道他爲何要設朱雀嗎?”
蘇時予沒有答話,常照自顧自地繼續說:“無論是我,還是葉亭宴,能得他的重用,都是因爲暮春場那一箭。在那之前,我們都猜到了,陛下親政之前,一定會在禁中設一個如同皇城司一般的直屬機構,牢牢地攥在手中,做他最鋒利的劍。”
“這是他從史書中學來的——君主要有這樣的犬牙喉舌,統攝禁內、監察百官。他需要一個能文能武的人,對外和朝中之人無甚區別,對內有手段、有功夫,替他掌着朱雀,處理一切不能從刑部和典刑寺處理的事情。當然,他學得很徹底,這樣的地方十分危險,當然不能長久地用一個人執掌,所以,皇后和太師之前是葉亭宴,之後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