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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汗溼的劉海叢間睜開唯一健全的感知器官,看見周恕琛似乎點燃了一支菸,火光閃過,樣子瞧起來變得有些銳利,卻又是這樣無可奈何地無計可施,像把鈍掉的刃。簡灼有些竭力向前直了直身,輕而易舉地從他脣間接過香菸,嘗不出什麼味道,舌頭只是一陣發苦,只有那灰色的煙氣混進白色的水氣裏,在簡灼眼裏絡繞成雙螺旋的形狀。
總以爲自己對小孩的佔有慾會不會過了頭,而事實上週恕琛並不是熱衷一手遮天處處保護的哥哥,他只是會在簡灼吵着要喝冰鎮飲料的時候陪着他一起喝,在簡灼受到報應開始胃疼的時候纔會抱住簡灼,再說下次別這樣了。成長被設定在一個可控的閾值裏,周恕琛願意極大程度地保留簡灼無論在任何年紀裏的童真。像踩爛的荔枝,像瘦弱的桃子,像零度可樂,像無醇啤酒,像色情片下方的字幕,像城市間迷失方向的無人機,就像他帶給簡灼的一切無足輕重的東西。
“簡灼。”周恕琛用指腹按過簡灼的顴骨,叫着他的名字,近乎本能地試圖博取回應。
簡灼卻只是半闔着眼靜靜望着周恕琛,潮紅好像沒能染進他的瞳仁裏。在周恕琛的記憶裏,曾經的簡灼絲毫不會在他面前吝嗇眼淚,而現在的簡灼甚至不願意再在自己面前流淚了。
這是第一次周恕琛被告知說他的小孩長大了。
在不能切身感受到簡灼處境的情況下,他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能和簡灼共情,所以曾經的他沒有開口過問,只是盡力做着這份“陪伴”,到他真正意識到這座紙牌塔已經徹底搖搖欲墜的時刻,他卻再也不能夠得知風是從那一個方向來的了,簡灼憂愁的、痛苦的、掙扎的,這些他都並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只能看簡灼越走越遠,沒人知道最終簡灼是不是會消失在那個灰沙飛塵的工業區河邊小道盡頭。
高潮令人上癮,短暫火花閃爍般飛舞過簡灼的眼前,那一個微小瞬間好像能夠讓他徹底把整個世界遺忘。在模糊不清又朦朧透明的高溫世界裏,一切好像成了熱輻射圖。恍惚間,簡灼聽見周恕琛在他的頭頂低低叫了兩遍他的名字,聲音很輕,柔情又有些悲傷,然後他又說,簡灼,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不想讓你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