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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快腳佩羅唸叨着。但不論怎麼唸叨,他仍然沒有找到理由說服自己,接受巨夸父們的請求。
康鐸沒有騙他,木錯峯這樣的地方,的確是普通夸父所不可能接近的。巨夸父根本就沒有馴養任何牲畜,而是完全靠自己的雙足在這裏跋涉,因爲沒有任何牲畜能爬上山。佩羅被裹得嚴嚴實實,捆在巨夸父猙牙的背上,跟隨着他從沿河城回到了木錯峯。他毫不懷疑,在這種地方,無論是六角犛牛還是猙,都會被生生捲到空氣裏,吹到天上,撞到岩石或者冰山或者鬼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上。
只有巨夸父能支撐住。他們每一腳踏出,都好似往地上釘了一根木樁,牢牢地穩固住自己的身體。他們的眼睛構造可能和普通生物不同,在這樣除了白色什麼也看不到的冰雪世界裏也能運用自如,而不會患雪盲症。他們的皮膚能夠抵抗如此可怕的低溫,也許和他們的血液有關——儘管隔着厚厚的衣物,佩羅仍然能感覺到熱氣的透入。
事實上,從沿河城到木錯峯的直線距離不算太長,但猙牙兜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因爲木錯峯南面幾乎不可能攀登,只能從西面一處坡度較緩的山峯才能上去。即便是巨夸父,也不得不在嚴酷的自然面前迴避其鋒芒。
然而西面所謂的“坡度較緩”也僅僅是相對而言,至少在可憐的河絡眼裏,這與其說是山,還不如說是直上直下的一堵高牆。夸父在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雪片中準確地尋找到落腳點,那麼滑溜溜的地方竟然落腳如風,佩羅只好始終保持雙目緊閉,否則必然被嚇死。他後來在心裏偷偷想,這夸父必然是不希望他記住找到此處的路徑。其實這麼做純屬多餘,他從護目鏡裏看出去,除了茫茫一片白色,壓根連東西南北都辨別不出。
最後猙牙說:“到了!”他纔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間巨大的冰屋中。在他的身邊,這個世界上最後倖存的不到十個巨夸父正在略帶好奇地看着他。這一瞬間他忘記了旅途的艱辛與危險,忘記了自己凍傷的小臉和手腳,甚至忘記了尋龍這件事。他僅僅是單純地爲了自己能親眼見到那麼多巨夸父而感到激動和快樂。
作爲一個河絡,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見到那麼多活生生的巨夸父,就是馬上死掉,這輩子也值了。佩羅暈乎乎地想着,早把地下城和真神拋到了九霄雲外。
然而該想起來的事情總歸不能拋掉。他很快回憶起了這一路上和猙牙的交流,單從形式上來講就很讓人頭疼——這幫子巨夸父看來是常年躲在深山裏,從不與自己的同族交流,他們的語言中夾雜着許多古夸父語,讓佩羅完全弄不懂。好在夸父語無論古還是新,總體而言仍然簡單,詞彙量少,連猜帶蒙的,慢慢也就能對話了。
但對話的內容就可怕了,有時候佩羅寧可自己完全聽不懂,但他又不能這麼做。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猶豫不決中空耗時間而已。
“我們想請你幫忙,”猙牙說,“身上流着夸父血脈的人無法毀滅它。所以我們想請你幫忙,替我們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