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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翻了翻米,打量了他一眼,搖頭說道:“從昨天到現在也就只一羣北使,還有朝廷的兵護送,打算喫了飯歇歇腳再走。嫌這兒小,到對面村子七里鋪去了。”
那文士望向對岸,遠遠的二里多外是有個小村子,炊煙初上,相距雖遠,因這裏一帶平疇,所以還望得見。卻聽那婦人嘆了口氣,接着說:“便留在這兒,又有誰敢招待?上回趙家橋那幾戶人家不知哪一點不周得罪了通譯,被他攛掇着金人把那一家老老小小吊着打打殺殺,又有誰敢管?活在這個時世,真是造孽啊!”
文士不由默然,回頭望向長橋,橋是石頭砌的,欄杆已有些殘破,停舟繫纜的橋墩上卻筆勢縱橫,墨跡淋漓,依稀題滿了字。從頭讀來,正是一曲《水調歌頭》:
平生太湖上,短棹幾經過,於今重到何事?愁比水雲多。擬把匣中長劍,換取扁舟一葉,歸去老漁蓑。銀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
膾新鱸,斟美酒,起悲歌。太平生長,豈謂今日識干戈!欲瀉三江雪浪,淨洗胡塵千里,無爲挽天河。回首望霄漢,雙淚墜清波。
詞尾沒有署名,算是無名氏之作。文士讀罷,不禁有一種悲慨由衷而來。聯想當今時勢,似是自己心中也有所欲言,正待凝思,忽聽艄公驚道:“客人,你聽!”側耳聽去,卻是對面那個小村子七里鋪隱隱響起了一片喧噪之聲,雖離得遠,還是漸次傳了過來。先是怒叱惡罵,漸漸的,裏面夾雜了一聲聲哀號,依稀的有“救命、救命”的聲音——想是村民慘遭金使欺凌的呼叫,相隨的便隱隱有粗野的笑聲入耳,像金使的鼓掌聲,又像宋兵的奉承聲。客人與艄公對望一眼,已知就是適才淘米婦人所說的那羣金使在作惡了,不由相顧慘然。
那艄公忽“咦”了一聲,只見一路上遙遙能見的那一人一騎這時慢慢走來,正緩緩向那個村子行去。這一去,可不是羊入虎口?艄公人老心慈,忙扯着嗓子叫道:“喂——”卻又不敢太高聲,怕驚動對岸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