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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見孤行少居然聽話地退開了,意外之餘趕緊將錦被往上拉,將自己捂嚴實了。 孤行少也不計較歐陽的小人之心,轉而發現醫童興趣盎然地盯着自己,那雙還算神采飛揚的眼睛賊亮賊亮,正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刻鐘很短,你師父呢?”孤行少蹙眉,意識到被人看了熱鬧,有些慍怒。 “我師父聞到香雪海的味道就來了,很快的。”醫童如實道,暗自計較了一番孤行少和歐陽將才的情狀,覺得着實是個不錯的撩撥技巧,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着。 “你當你師父是狗嗎?聞着就能來!”窗扉隙着的縫隙處隨着話落躥入一絲細線,在孤行少眼皮子底下襲向榻上的歐陽。 好在這根絲線毫無殺氣,孤行少才一掃警惕。 “不是師父說散出這味道,師父就能聞到,然後儘快趕來嗎?”小醫童怯怯地搭話,眼底卻鋥亮一片,哪裏有半點敬畏。 “你剛纔可不是這樣表達的!”聞到味道就來,不是狗是什麼,然而這後半句只能生生扼喉嚨裏,斷斷不能夠說出來,自取其辱。 窗外那人許久不言語,醫童疑惑道:“很嚴重嗎?” “咳,嚴重什麼,跟了爲師多久了,這點病症都判斷不出,”窗外人責備道,“讓人捂着被子一覺睡到日曬三竿,就什麼都好了。” “這麼簡單?”孤行少詫異,落水——昏死——以血如入藥——驚厥——失聰,就是捂着被子睡一覺就能解決的? “不信你讓她睡一覺試試,”窗外人沒好氣地道,“好徒兒,今夜你就留在這門外,不到午時,任何人都不要放進來。” 那醫童倒是聽話,立馬對着孤行少做了個請的動作。 孤行少挑眉:“何意?” 醫童客氣道:“我師父說了明日午時,就請公子明日午時再來,現在,請不要影響患者休息。” “本座連你師父都沒見着,就這樣將人交給你們師徒二人,未免不放心。”孤行少留了個心眼兒,來人能懸絲診脈,可越顯技非凡的,纔要越防備。 “我師父輕易是不會見你們的。”醫童下意識道,神情頗有些輕蔑。 “這樣說本座還真想一見了。” “就你?”醫童反問,方纔的輕蔑變成了戒備,“不要妄想了。” “既然見不得人,本座如何信你二人?” “我師父都治不了的話,這世上就沒人能治了,”醫童信誓旦旦地說,拍了胸脯保證,仍然對孤行少諸多戒備,“你都有這樣好看的小娘子了,再看我師父,小娘子會傷心的。” 這是什麼歪理?孤行少覺得要不是小醫童沒說清楚,就是自己理解出了偏差:把大夫叫出來瞧瞧不過是謹防有人渾水摸魚,萬一有何紕漏,繪影圖形拿人也方便,這關歐陽傷心不傷心什麼事? “別打歪主意了啊,我也是好心來給這小娘子看診,你要是真打我師父的主意,這病就沒得治了。”語畢,醫童果斷收拾藥箱,麻利地往肩上一背,轉身就去推窗。 “本座的生意豈你說做就做,說不做就不做的!”看出醫童是準備就窗逃去,孤行少身形一擺,箭般射出,襟袍獵鼓、無風自動,眨眼便攔住了去路。 歐陽納悶兒了,剛不是還好好的麼?一會兒工夫就劍拔弩張上了? 兩人面色都臭,也不知道說着什麼,不過孤行少顯然更激動——他就背對着窗,一手張開攔在醫童身前,一手縛背,整個人只顧着向醫童施威,連他背後窗臺上有個人都沒注意到。 那人一習白衣,烏髮束頂,配以銀冠,正半蹲在窗框上,手中一截紅線纏繞,牽繫的另一截剛好纏在歐陽腕上,那人似乎也沒想到孤行少會突然衝出,更沒想到隨人而至的流風恰巧能將隙縫的窗扉吹開,是以一時呆愣住了,就着半蹲的不雅姿勢看向屋裏衆人。 “你……”身後有人。顯然孤行少沒有發現身後還有人,不然不可能以空門示人,歐陽本想出聲提醒,奈何剛喊出口,還沒提醒到孤行少,卻驚了窗上的人。 那人看向歐陽,忽兒一笑,眉眼晶亮,脣齒含情,本應是春風化雨般的朗笑,可除卻脣角上揚的弧度,整張臉都是僵的,歐陽心中一詫,後面要說的話生生卡在了嘴裏。 便是這須臾的機緣就夠了,那人慍喝一聲:“你們倆都出去,再磨嘰,後天中午這小娘子都好不了。” 孤行少只覺鼻翼間異香隱約,也沒聽清窗外人說的什麼,腦識倏忽一頓,人下意識就跟着醫童出了門,就幾步路的時間,人再清醒時房門剛好當面合上。 這是被下藥了!那一陣異香…… “爾敢!”迅速反應過來的孤行少怒火驟起,抬掌推門,卻紋絲不動了。 堂堂無痕宮宮主,有朝一日竟會被這藏頭露尾的師徒當面擺了一道。 “司徒陌,鎖店!”此鎖店非彼鎖店,司徒家自有一套關門捉賊的手段,鎖了店,便就是蚊子也飛不出去一隻。,! “咋啦咋啦,又咋啦。”一驚一乍的司徒陌馬上從樓下躥上來,這一晚上也太能折騰了吧,來來回回都第幾趟了? 孤行少龍爪倏出,扣住醫童就扔向司徒陌:“鎖好他,敢在本座面前耍花樣。” 死! 最後的宣言雖沒出口,但司徒陌懂,手中摺扇揮開,迎頭拍下,直取醫童琵琶雙骨,這一扇下去,人就能廢了。 房中那人一雙眼似能穿牆破門一般,司徒陌不過剛舉起摺扇,還未起力,便打斷道:“你們不過再三四個時辰,這小娘子若是不能痊癒,你們再把他抽筋剝皮也來得及。” 孤行少和司徒陌俱是瞳孔一縮——這是歐陽的問題嗎?敢落無痕宮的臉面,這纔是癥結所在。 “可若是我這徒兒受了無妄之災,諸位可要考慮考慮,天字一號房那位貴人爲何這半晌沒有一點動靜。” 司徒陌揮出的扇攻勢驟減,天字一號房的不是別人,正是老王妃。 “哈,好,本公子倒是要看你今日如何全身而退。”司徒陌擒住醫童,轉身打出鎖店信物,不稍半刻鐘,跫跫足音排沓,客棧四壁位移,樑上滑落烏青的鋼板組成新的牆壁,門窗處的活頁上也俱包裹上一層鋼網。 “這機關術……”真是簡單粗暴啊。醫童眼神一閃,後半句識相地沒說出來。 雖說簡單粗暴,可架不住管用啊,司徒家的產業在早年總是被土匪流寇覬覦,後來財大氣粗的家主覺得老是被劫不是個事,於是在建築結構中直接用上鋼材,平時這些東西就隱藏在樑上,遇到劫匪,只要放下鋼材,將整個建築按照房間分隔開,沒有管事的啓動機關,這些困在房間裏的人,就和關在籠子裏的鳥雀沒什麼區別了。 這就是司徒家的鎖店,連着鎖了幾波賊人以後,江湖上再沒人敢打司徒家的主意。: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