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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芳菲將目光從喬不羣臉上移開去,望向窗外迷濛的天空,說:“你說說,我對你喬不羣怎麼樣?”喬不羣說:“這我心裏有數,實在不薄。”辛芳菲說:“你還知道不薄,算你良心沒被狗喫掉。”喬不羣垂着頭,說:“研究室要撤銷了,我也想去找找領導,安排個理想點的地方,卻一直鼓不起這個勇氣,還是你主動提出,給我去領導那裏說句話。不管結果如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辛芳菲緩緩收回目光,又盯住喬不羣,說:“你心領不心領,會不會忘記,我並不在乎。我是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子,有個好位置,更能發揮你的才華,才願意在領導那裏說你的好話。不想你卻自以爲聰明,嘴無遮攔,污人清白。得罪我倒算不了什麼,得罪了領導,你咎由自取!”
喬不羣喫驚不小,說:“我又哪裏得罪領導了?”辛芳菲已站起來,哼道:“別做樣子給我瞧了。你哪裏得罪了領導,還要我給你明說?”別過腦袋,拂袖而去。
隱約間喬不羣似乎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他拿過桌上的《佛緣》,高高揚起,啪地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喬不羣去了紀檢監察室。本來在辛芳菲作用下,耿日新有意安排喬不羣去做政府辦綜合處處長的,不想一個小段子不脛而走,在政府大樓裏流行開來,改變了喬不羣的命運。段子說,耿日新不久前搞了次體檢,發現患有不輕的高血壓。十個胖子九個病,醫生建議他減肥。官大命大,官做得高的人,命就看得重,耿日新開始按醫生吩咐喫起減肥藥來。只是身爲一市之長,減肥可以,要想減應酬,桃林人民是堅決不會答應的。應酬說白了就是應煙應酒,應山珍海味,應南北大菜。這樣一個季度下來,耿日新喫進肚裏的藥雖不比公款消費少多少,身上的肉卻僅減掉一斤。這在耿日新已是難能可貴,他非常高興,心想一個季度減一斤,一年下來可減四斤,效果也相當不錯了。爲此除繼續服用減肥藥外,還特意將自己大名裏新字的斤旁去掉,乾脆叫做耿日辛,表明自己每個季度減肥一斤的堅強決心。
新與辛同音,新字去掉斤旁,聽去並無兩樣。只是耿日新成爲耿日辛後,究竟意味着什麼,政府大樓裏自然人人盡知。桃林話裏,耿又與狗音近,後來大家見了面,便一臉曖昧地用狗日的相互笑罵。段子傳了一陣,傳到辛芳菲耳裏,她彷彿喫了包回形針,滿肚子委屈,跑進耿日新辦公室,悲淚如飛。耿日新大發雷霆,桌上玻璃都拍碎了。可這種來路不明的段子還沒法追查,追查出來也不好治人家罪,相反只能流佈更廣。好大喜功又愛好文字遊戲的乾隆已死兩百年,不可能再從地裏爬起來搞文字獄。耿日新發過一通火,也只好忍氣吞聲,保持沉默,以期流言自生自滅。
說段子來路不明,並非沒有來路。其實就來自喬不羣一句玩笑。那次他站在研究室綜合處窗前,見耿日新和辛芳菲自樓下草坪裏經過,腦袋發熱,生出歪念,後跟蔡潤身去爲秦淮河餞行,牙縫不緊,當做笑話說了出來。不想民間文學作家竟加進耿日新減肥內容,使原創版笑話更新升級,愈加形象,更便於流傳。
喬不羣明白他的笑話原創版是怎麼成爲升級版的。除在爲秦淮河餞行的酒桌上貢獻出這個笑話,他再沒在別的場合說過。秦淮河去省城後也一直沒回過桃林,不可能專門安排人跑回來發佈這個笑話。不用說就知道是從蔡潤身那張狗嘴裏吐出去的。該揍這小子一頓,要他爲亂嚼舌頭付出點代價。握緊兩個拳頭,樓上樓下跑了幾個來回,也沒尋着他的鬼影子,不知躲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這日忽見蔡潤身從樓前草坪裏走過,喬不羣頓時腦門衝血,眼睛冒火,拔腿要追過去施以老拳,蔡潤身感覺不對勁,忙跑出傳達室,飛快溜掉了。
喬不羣判斷沒錯,段子升級版確實是蔡潤身發佈的。他再清楚不過,官場中最缺的是官位,最不缺的是迫不及待的屁股。就拿政府辦來說,二十多個處室,處長主任位置一萬年前就已塞滿,一萬年後也不見得有騰出空位的可能,想坐上政府辦處長主任特別是重要處室處長主任位置,其難度可想而知。唯一希望就是研究室撤銷後政府辦新設的綜合處處長,爲此蔡潤身還真沒少費心思。他死死盯住常務副市長甫迪聲,苦心孤詣往他身上蹭。功夫不負有心人,甫迪聲終於有了給他安排安排的意思。不想半路殺出個辛芳菲,將喬不羣推薦給了耿日新。耿日新究竟是市長,他要另外安排人做綜合處處長,甫迪聲有什麼好說的?蔡潤身一時沒了轍,急得心火上躥,口腔生皰,晚上無法成眠,在牀上翻來覆去烙燒餅。人失眠時大腦轉得格外快,蔡潤身想起爲秦淮河餞行餐桌上喬不羣說過的笑話,頓時計上心來。經過他一番加工,笑話很快在政府大樓裏流傳開來。後來連笑話出自喬不羣,也成爲公開祕密,誰見了他都會神情古怪,目光曖昧,忍不住笑着說上兩句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