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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衆生”肉店一個街區了,奧芙格倫停下腳步,似乎猶豫不決該何去何從。我們可以選擇。可以直接回去,也可以繞點彎路回去。我們心裏都清楚會走哪條路,因爲我們總走那條路。
“我想走教堂那條路。”奧芙格倫似乎很虔誠地開口說。
“好吧。”我應道,雖然兩人都心照不宣她想走那條路的真正原因。
我們不緊不慢地朝前走着。太陽出來了,天上一團團毛茸茸的白雲,看起來就像缺了頭的綿羊。由於我們裹着白色雙翼頭巾,眼前被遮擋住,向上看很喫力,很難完完全全看到完整的天空或其他東西。但我們卻設法做到了,一次一點地,迅速地移動頭部,上下左右前後。我們已經學會在急促的喘氣間看清這個世界。
繼續向前走的話,右邊有一條街,沿着這條街可以到小河邊。那裏有一幢原先存放賽艇的船庫,幾座橋,一些樹木,以及綠茵遍地的河岸。人們可以坐在岸邊觀看潺潺流水,還有光着膀子賽艇的年輕人,他們在驕陽下揮動船槳,你追我趕,一比勝負。往河邊去的路上有過去的學生宿舍,現已改作他用。樓頂上童話般的角塔被刷成白色、金色和藍色。每當我們想起往事,浮上腦海的總是美好的東西。我們總是希望把往事想得盡善盡美。
足球場也在那兒。如今它被用來舉行挽救男人儀式。除了足球賽。這類賽事倒還保留着。
我再沒有去過河邊,也沒有到那些橋上。我也再沒有乘過地鐵,雖然不遠處就有一個車站。我們不得乘坐地鐵,地鐵站有衛士站崗。我們沒有正當理由走下那些石階,乘上水底地鐵到市中心去。我們幹嗎想從這裏到那兒去?那樣做不會有好結果,他們終歸會知道的。
這是一座規模不大的教堂,是這裏最早修建的教堂之一,有幾百年歷史。如今它已不再用作教堂,而是一座博物館。人們可以在裏面看到許多畫像,有一身素裹、長裙曳地、頭戴白色帽子的女人;也有身板筆直、穿着深色衣服、表情肅穆的男人。全都是我們的祖先。免費參觀。
但我們沒有進去,而是站在小徑上望着墓地。古老的墓碑還立在那裏,任憑風吹雨淋,日漸風化,以其象徵死亡的骷髏白骨、臉蛋模糊不清有如麪糰的天使塑像、時刻不停的沙漏——它們提醒我們人世間的光陰飛逝如梭——以及以後的世紀開始出現的骨灰盒和楊柳樹,供人們憑弔死者,寄託哀思。
他們倒沒有把墓碑和教堂怎麼樣。他們憎恨的是過去不久的那段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