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馬爾克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從來沒有免費睡過一個女人,當然其中有些並不是妓女,但是我也尋找一個緣由或是要硬逼對方收下錢財,有時候她們會把我給的錢財憤怒地丟進垃圾箱裏。從我二十歲起,我開始記錄下所有和我有一夜之情的女人的信息,包括名字,年齡,地點,以及簡單的環境描述,還有就是性愛的類型。五十多年過去了,有五百一十四個女人和我有過至少一次露水之情。在身體不允許我繼續這麼瘋狂下去的時候,我停止了記錄,但是我依舊可以不經過這個記錄就能找到那些女人。因爲從小時候我就知道沒人能逃脫命運的審判,所以我有自己的倫理觀念,我從來不參與那些羣體活動,也不在公共場合勾搭關係,不分享祕密,也從不講述身體和精神的冒險經歷。
其中最特殊的一個關係是這些年還在與忠實的達米安娜(Damiana)交往着。她那時幾乎還是一個小女孩,她具有印第安人的特點,堅強高大,野性十
足,話語短促的無可爭辯。她爲了不打擾我寫作而脫鞋進屋。我記得那時候我正在走廊的吊牀上讀者《鬱鬱蔥蔥的安達盧西亞》時(《La lozana andaluza》),突然看到她在洗衣處穿上短裙已蓋住她那誘人的膕窩。我當時難以抑制衝動,性急地過去,從後面把她的裙子撩到背部,把她的內褲剝脫至膝蓋處,想從後面進入了她的身體。她悲慘的抱怨道:“噢~,先生,您這不是爲了進去而是要出來了。”剛進去那下重重地衝擊了她的身體,但是她卻能牢牢站定。事後,我想付給她當時最貴買春市價的兩倍價格,她一個子兒都不收。這是對她的侮辱也是我的恥辱。每月當她在那邊洗衣服時,我就會從後面和她做愛,由於她從不收錢,我只能提高她每月工錢來補償。(譯註:根據下文達米安娜的描述她還是處女之身,這裏的做愛可能是另外一種形式。)
有時候我在想,那些風流韻事對敘述我那誤入歧途而悲慘的生活來說就是最好的材料。文章標題的從天而降,取名爲:苦妓追憶錄(Memoria de mis putas tristes)。另一方面,我的社會生活卻是缺乏亮點:孤兒一個,沒有前途的光棍,平庸的記者,四次卡塔赫納(Cartagena)詩歌賽 決賽選手,繪畫難看之極卻是漫畫比賽冠軍的有力爭奪者。也就是說:我過着迷失的生活,這個生活從十九歲時我母親親手把我送到《拉巴斯日報》描述學校生活專欄的那個下午就開始,那天僅僅是爲了證明我在西班牙語和修辭課上寫的文章能不能發表。結果報紙的編輯爲我這篇文章寫了鼓勵序言,並發表在星期日欄中。以後的這些年份,當我知道我母親是出資幫我出版了前七篇文章時,因爲我的專欄長了羽翼,我的電訊編輯和音樂評論也有自己特色之後,羞愧來的太遲了。(譯註:卡塔赫納-德-印地安斯,簡稱卡塔赫納,Cartagena de Indias,亦稱Cartagena of Indies or Cartagena of West Indies,加de indias是爲了區別西班牙本土的卡塔赫納城,上面主人公出遠門也提到過,哥倫比亞一個北部加勒比海海濱城市,是玻利瓦爾大區的首府,是哥倫比亞第五大城市,著名的旅遊景點,歷史底蘊豐厚,古城堡壘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一批世界遺產。是交通樞紐,西班牙人在拉美殖民時期最重要的海港之一,也是重要的內河港口,沿馬格德雷納河通往內陸。當年西班牙人在這裏拼死抵抗英法海盜的瘋狂進攻,被譽爲英雄之城。作者馬爾克斯多次在他的小說中提到這個城市,特別是《霍亂時期的愛情》一書就發生在該城,與這座城市結下不解之緣的是因爲:他在這邊避過難,讀過書,
並開始創作。)。
我以優秀的成績中學畢業後,開始同時在三所公共學校教授西班牙語和拉丁語。我是個糟糕的老師,沒有受過培訓,沒有天賦才能,也不憐憫那些可憐的孩子,而這些孩子把上學作爲爲了逃脫父親嚴厲的管教的最佳辦法。我唯一能做的是在我那木尺的淫威下把這些學生牢牢嚇住,至少他們會了我最喜歡的那首詩:“哎,法比奧,痛苦啊,你看那孤獨的田野,那憂鬱的山口,這正是意大利式的美麗。”我年老後,通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學生一直在背地裏這麼稱呼我:那位憂鬱的山口教師(el Profesor Mustio Collado)。
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再沒有其他事情可以拿出來可以敘述了。我在課間一個人孤獨的喫着中飯,然後在下午六點鐘抵達報社編輯部接聽那些來自空間的信號。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報社關門時,我開始自己真正的生活。我每週會在唐人街和衆多的夥伴一起住上兩三次,也曾經兩次成爲唐人街年度最佳客人。在附近的羅馬咖啡廳喫完晚餐之後,我會隨機挑選出一家妓院,然後偷偷摸摸地進入其後門。我很享受這個過程,但是後來這卻成了我工作的一部分,因爲由於這些政治要人在尋歡的過程中會不知不覺的會把國家祕密告訴給他們的露水情人,卻絲毫不知隔牆有耳,之後這些消息就會傳遍了全城。通過這個渠道,我也瞭解到他們居然把我那沮喪的單身生活歸因於我有雞姦那些克里門街上男性孤兒來滿足我的慾望的癖好。我有充足的理由來忘記這事,其中就有我聽過稱讚我的事情,當然這些全是真的。
我沒有密友,那些關係稍好的現在全在紐約了。也就是說:他們全都已經歸西,因爲我覺得紐約是那些受懲罰的靈魂難以面對以前真實生活的地方。我退休之後乾的事情就更少了,在週五晚上也不用趕着寫稿,也不做其他該做的事情:美術館的音樂會;藝術中心的畫展,這個畫展我還是合夥創始人之一呢;還有一些公共完善協會的市民會議;還有作爲阿波羅劇院的當代大事件之一—法佈雷加斯的訂婚。年輕時我經常去露天影院,在那裏我欣賞了月食美景,同時也可能被暴雨淋了透身而患上肺炎。但是比吸引我的是看電影還吸引我的是
那些夜晚的野雞,用一張電影票的價格就可以陪我睡覺,有時候甚至免費或者是可以賒賬。如果電影不符合我口味,那麼,雪莉教堂(Shirley Temple)的淫穢儀式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唯一的旅行就是三十歲之前那四次參加卡塔赫納的詩歌比賽。而後聖塔-馬爾塔(Santa Marta)的薩克拉門託-蒙蒂埃爾(Sacramento Montiel)邀請我去出席他那家妓院的開幕式,我在一艘摩托艇上過了糟糕的一夜纔到達那個鬼地方。對於我的日常生活,我喫的不多,而且容易滿足。當達米安娜年紀大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給我做飯,從那開始之後,我的食物就是報社關門之後在羅馬咖啡廳裏喫的土豆雞蛋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