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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卡羅萊納州互惠人壽保險公司的代理人承諾於三點鐘從慈善醫院飛往蘇必利爾湖對岸。”
這個聲明式的句子的創作意圖是爲了嘲笑一種新聞體。稍加變換,它就可以成爲小鎮報紙上一則新聞的開頭。其中透着一種趣味性最小的每日事件一樣的口氣,但是我想使當中包含重要的標誌和關鍵的信息。這家保險公司的名字取自一家著名的爲黑人所有的公司的名字,全名中包含“人壽”和“互惠”兩個詞。這個句子以“北卡羅萊納州”開頭,以“蘇必利爾湖”結束——地理座標暗示着——段由南向北的旅程——對於黑人移民和相關文學,這是一個普遍的方向,但是在本書中卻被顛倒了過來,因爲主人公必須前往南方以
獲得成熟。另外兩個具有重要意義的詞是“飛翔”和“慈悲”(英文中“慈悲”與“慈善”是同一個詞(mercy)。。)這兩個詞均處於敘述的中心:飛翔,象徵逃避或面對;慈悲,則象徵着這本小說中的民衆未言明的願望。有人施與慈悲;有人鄙視慈悲;有人使慈悲成爲自己在外孫女的葬禮上即席佈道的唯一哭喊。慈悲觸動、改變,並在小說末尾回到了吉他身上,使他將其作爲自己送給昔日朋友的最後一件禮物。慈悲是外祖母希望人們施與哈格爾的東西;是父輩麥肯·戴德得不到也不去尋找的東西;是他的妻子學着向他要求的東西,也是城鎮居民從不奢望從白人世界獲得的東西,正如醫院的名字從“慈善”倒轉爲“非慈善”所暗示的那樣。但是和所有的句子一樣,這個句子的關鍵在於它的動詞:“承諾”。這位保險公司代理人不是在聲明、宣佈或預告自己的行爲;他在承諾,就像在執行他本人和他人之間訂立的一份合同。他希望自己朝避難所(加拿大,自由,抑或受到歡迎的死亡)或朝故土飛去的行爲,如書名中人物的飛翔一樣,被理解爲一種尋求改變的根本性舉動,一種可替換的方式,一種對現有生活的終止。他希望自己的行爲被當成一個對他的人民的由衷承諾,而非一種簡單的絕望之舉,對無果的、經不起考驗的人生的終結。而在人們對他這一決定的回應中,隱藏着一種柔軟,某種痛悔和愈來愈強烈的尊重(“從沒有人想到他會有這麼一手”),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意識:他的自殺將他們團結起來,而非否認了他們。他留下的這則通告在請求原諒。通告被釘在他的門上,作爲一種對任何過路人的謙卑邀請。
在小說提到的飛行當中,所羅門的飛翔最爲神奇、最具戲劇性,而且對奶娃而言,也是最令人滿意的。和大部分充滿神話色彩的飛翔不同——那些飛翔即使不是試圖暗示成功,也清晰地暗示着勝利——所羅門的逃跑、保險代理人的縱身一跳、奶娃的一躍,都是模棱兩可、令人不安的。所羅門在逃脫奴隸命運的同時也拋棄了自己的家人;保險代理人留下一條信息,說他的自殺是一種愛的舉動,但是他的這個決定也透着內疚和絕望。奶娃相信他在冒着生命危險爲派拉特報仇,但他也知道他的敵人已經放下了武器。被拋下的女人用不同的眼光審視這些飛翔,這些曾經的英雄行爲。無論是引語還是那首《所羅門之歌》都明白地大聲喊叫出這個不同的理解。爲了頌揚一個把全部心血傾注於家庭和家庭責任的女人,奶娃揭開了謎底:即便從未離開地面,她也可以飛翔。我父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