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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困了。我應該特別清醒纔是,因爲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誰幹的,姑娘?誰朝你開的槍?’
“他們想讓我說出他的名字。最終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阿克頓已經把襯衫脫掉了。人們堵住了門口;有人在他們身後伸長脖子,想看得真切些。唱片放完了。他們一直等着的什麼人彈起了鋼琴。還有一個女人在唱。音樂聲很輕,可我打心眼裏知道那歌詞。
“費莉絲靠過來。她的手抓住我的手,太緊了。我盡力張嘴說話,讓她再靠近點。她的眼睛比天花板上的燈還大。她問我是不是他。
“他們需要我說出他的名字,這樣他們纔好去追他,把他的樣品箱搶走。箱裏裝着蘿茜兒、伯納丁和費伊呢。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是不會說的。我手下的操縱桿讓這世界晃動了,費莉絲。在那兒,在那間窗戶上貼着冰塊標記的屋子裏。
“費莉絲把耳朵貼在我的嘴脣上,我喊出這句話。我想我喊出來了。我想我喊了。
“人們正在離開。
“現在清楚了。我從門口看見了桌子。桌上有一個棕色的木盆,淺口的,矮矮的,像個碟子,滿滿地裝着橙子,都要掉出來了。我想睡覺,可是現在清楚了。真清楚啊那暗色的木盆,那堆橙子。只有橙子。真鮮豔。聽啊。我不知道那唱歌的女人是誰,可我打心眼裏知道那歌詞。”
心肝兒。那種天氣就叫這個。心肝兒天氣,一年中最美的一天。事情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那是格外純粹格外平靜的一天,樹木都把自己打扮得格外漂亮。這些樹站在實心的路面中央,一面擔驚受怕,一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挺傻的,的確,可那天就是這樣的一個日子。我眼瞅着萊諾克斯大道在拓寬,男人們也都從各自的店鋪裏跑出來看;他們把手掖在圍裙下面或是塞在屁股兜裏,站在那兒東張西望,看着街道拓寬自己去擁抱這一天。殘疾的退伍兵們身上半是制服半是老百姓的衣裳,他們停下腳步,陰鬱地望着幹活的人們;他們去“聖父”流動售貨亭喫了飯,飯後,捲上支菸卷兒,在路邊石上安頓下來,就好像那是件鄧肯·法伊夫(Duncan Phyfe(1768-1845),美國傢俱設計師,新古典風格的代表。)式傢俱似的。女人們穿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在人行道上,有時候,她們瞥一眼那些樹,看看那純粹、柔和但又很平靜的光是從何而來的,這使得她們有時在人行道的坑洞上磕絆一下。M11和M2轟隆隆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很遙遠;帕卡德也是如此。就連那些一向喜歡喧譁的福特汽車也安靜下來,沒有人想要按喇叭,也沒有人要從駕駛座位上探出身去羞辱某個花了太長時間過馬路的人。那甜蜜的一天令人們心醉,讓他們有興致對一個穿着亮閃閃的黑色高跟鞋、在坑洞上絆了腳的女人大喊:“跟我回家吧!我什麼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