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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意大利來到這裏,在那裏呆了幾個月。”
“看起來,意大利的每一樣東西對您都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奇怪,您居然不是在那裏找到了自己的對象。您愛好藝術嗎?畫畫?或者還有——音樂?”
“我愛好藝術……我喜愛一切美好的東西。”
“那麼音樂呢?”
“音樂也愛好。”
“可我卻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只喜歡一些俄羅斯歌曲——而且是在鄉村裏,春天的時候——大家跳着舞,您見過嗎……大紅布頭,一串串珠花,牧場裏已經長出了嫩草,飄蕩着陣陣煙香……真好啊!可這不是該我說的時候。您來吧,詳細點兒說吧。”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徑自走着,一面不時朝薩寧看着。她的個子長得挺高,臉部幾乎同薩寧的一樣高。
他開始講述——起先還不怎麼樂意,也不會說,不久就話多了,甚至說得有點天花亂墜了。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很在行地聽他說,同時顯出十分坦然的樣子,使你不由得也要對她開誠佈公。她天賦有雷茨紅衣主教所說的那種極其隨俗不拘的性格——leterribledondeafamiliarite。薩寧講述自己的旅行、寓居彼得堡的生活、自己的青春時代……如果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是一位舉止溫雅的上流貴族女子,——他決不會如此海闊天空地亂談一氣。可是她自稱是個好心而又見識膚淺的“大老粗”,受不了任何繁文縟節。她也正是向薩寧這樣自我介紹的。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大老粗”卻像貓一樣細步慢走,和他並肩而行,輕輕靠在他身上,直視他的臉孔;這個“大老粗”以一個青年女子的形象出現,散發出那種令人傾倒、令人苦惱、無聲無息然而熾烈如火的魅力,憑藉這種魅力,她稟賦中的斯拉夫人天性——不過那只是部分,而且並不純潔,卻恰當地摻合着其他因素——堪使我們那夥邪惡、脆弱的男人招架不住。
薩寧與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的散步,薩寧與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的交談,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他們一次也沒有停下來過,——而是沿着公園裏沒有盡頭的林蔭小道不斷地走着,走着,有時登上山岡,欣賞沿途的風景,有時進入峽谷,淹沒在不見天日的綠蔭之中,而且一直手挽着手。有時薩寧甚至懊喪得很:他和傑瑪,和他那親愛的傑瑪可從未一起這麼散過步……然而這位太大卻在這裏纏着他不放——唉,夠了!
“您累了嗎?”他不止一次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