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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覺得莉莎怎麼樣?”她問。
“莉扎薇塔-米哈依洛芙娜是一位非常好的姑娘,”拉夫烈茨基回答,站起來,鞠躬告辭,到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屋裏去了。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不滿意地望了望他的背影,心想:“真是個笨伯!唔,現在我明白她妻子爲什麼不能對他忠實了。”
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正坐在自己屋裏,她那些隨從們都圍繞着她。隨從是由五個幾乎同樣貼心的成員組成的:一隻受過訓練的、大嗉子紅腹灰雀,她所以喜歡它,是因爲它已經不再啼叫,也不再任意弄水了;一條膽子很小、十分馴良、名叫羅斯卡的小狗;一隻性情暴躁、名字叫“水手”的貓;一個名叫舒羅奇卡的九歲的小姑娘,她皮膚黝黑,活潑好動,生着一雙大眼睛,一個尖尖的小鼻子;還有一個五十五歲的老婦人,戴一頂白色包發帽,黑色連衫裙上罩一件瘦小的咖啡色敞胸短上衣,名叫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奧加爾科娃。舒羅奇卡是個出身於小市民階層的孤兒,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收養她是出於憐憫,也就像收養羅斯卡一樣:小狗和小姑娘都是她從街上撿來的:小狗和小姑娘都又瘦又餓,都讓秋雨淋得渾身溼透;羅斯卡的情況是沒有任何人管它,舒羅奇卡的叔叔是個喝得爛醉的鞋匠,自己都經常喫不飽,不肯養活侄女,卻常拿鞋楦敲打她的腦袋,他甚至很樂意把侄女讓給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呢,是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去朝聖的時候,在修道院裏認識的;在教堂裏,她自己走到她跟前去(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所以喜歡她,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因爲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作禱告的時候‘真夠味兒’),自己先跟她說起話來,還請她到自己住的地方去喝茶。從那天起,她已經和她形影不離了。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是個性情最快活、最溫和的女人,寡婦,沒有兒女,出身於貧寒的貴族家庭;她的頭是圓的,頭髮已經花白,有一雙柔軟、白皙的手,大臉盤兒,線條柔和,顯得十分善良,翹鼻子,看上去有點兒好笑;她尊敬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後者也很喜歡她,不過有時會對她那顆溫情的心稍微取笑幾句:她對所有年輕人都特別喜歡,而且像個小姑娘樣,聽到最平常的、並無惡意的玩笑話,也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她的全部財產只是一千二百盧布紙幣;她依靠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生活,可是和她完全是平等關係:瑪爾法-季莫菲耶芙娜可受不了人家對她奴顏婢膝。
“啊!費佳!”她一看到拉夫烈茨基,就說,“昨兒晚上你沒看見我這一家子:現在欣賞一下吧。我們全都聚會在一起,要喝茶了;這是我們這兒的第二次節日茶會。你可以跟大家都親熱親熱;只不過舒羅奇卡不讓你跟她親熱,貓會抓傷你。
你今天就走嗎?”
“今天。”拉夫烈茨基坐到一把很矮的小椅子上。“我已經和瑪麗婭-德米特里耶芙娜告辭過了。莉扎薇塔-米哈依洛芙娜我也見過了。”
“就叫她莉莎好了,我的爺,對你來說,她算什麼米哈依洛芙娜①啊?你乖乖地坐着吧,要不,可要把舒羅奇卡的椅子給坐壞了。”
“她去作日禱,”拉夫烈茨基接着說,“難道她是個虔誠的教徒嗎?”
“是啊,費佳,虔誠得很。比我和你都虔誠呢,費佳。”
“難道您不虔誠?”娜斯塔西婭-卡爾波芙娜低聲說,“今天晨禱您沒去,可是晚禱您準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