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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錢之外,很難看出這樣的鈕釦對製造商的孫女有多大吸引力。然而,錢乃至關於錢的傳言總會投下令人目眩的光環;我和勞拉就是在這種光環中長大的。在提康德羅加港,沒人會認爲家用鈕釦可笑或沒啥了不起。人們可是把鈕釦當回事的:許許多多人的工作還指望它呢。
那些年來,我的祖父還買下了一些別的磨坊,把它們也改造成工廠。於是,他有了一家生產內衣和連衣褲的編織廠、一家襪廠,以及一家生產諸如菸灰缸之類的小陶件製品廠。他爲自己工廠的良好狀況而感到自豪。如果有人斗膽向他抱怨,他會耐心地聽;如果注意到有人受傷了,他會深感歉疚。他不斷改善各種工作條件,包括機器設備。他是鎮上第一個爲工廠安上電燈的廠主。他認爲建造花壇可以提高工人們的士氣,於是就常年種植了百日菊和金魚草;這兩種花不貴,觀賞性強,而且花期長。他宣稱,他廠裏婦女們的工作環境就像她們家的客廳一樣安全。(他想當然地認爲她們家都有客廳。他也認爲她們家的客廳是安全的。他喜歡把每個人的情況都想得很好。)他不能忍受有人在工作的時候喝酒、說粗話或者行爲不端。
這就是《蔡斯企業發展史》一書中關於他的描述。這本書是一九〇三年祖父委託別人寫的,並未公開出版:綠皮封面,不僅有書名,還有他的親筆簽名——自然、遒勁的燙金字體凸出在封面上。他還將這本毫無價值的編年史分贈給他的商業夥伴;他們是否感到驚奇不得而知。這件事必定對他的生意有好處,否則我的祖母阿黛莉婭是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點一點咬着甜餅。如今這東西味同嚼蠟,酥鬆而又油膩,而且大得像團牛屎,我喫都喫不完。這麼熱的天不該喫這東西。我還感到有點頭暈,也許是喝了咖啡的緣故吧。
我把咖啡放在一旁。我的手杖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我側身彎下去,可是夠不着。由於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將咖啡打翻了。我感覺到我的裙子上潑到了咖啡,熱乎乎的。如果我站起身來,裙子上準會留下一塊棕色的污漬。別人還以爲我腦子有毛病呢。
爲什麼我們在這時候總會猜想世人都在盯着我們看呢?通常情況下,沒人會看你。不過,米拉卻會。她一定是看見我進來了,於是就一直在留心我。她急忙從店裏跑出來。“你的臉色像一張白紙!你看上去累壞了,”她說道,“我們來把這污漬擦掉!天哪,你是自己走來的嗎?你不能再走回去了!我最好打個電話給沃爾特,讓他開車接你回家。”
“我能行,”我對她說,“我沒事的。”不過,我還是聽從了她的安排。